“傻X!”
回首初中往事,祝俊、乔侨、猴子得出共同的结论。
他们都很惊奇,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幼稚装B的事,当初咋就一件件做得那么一丝不苟、乐此不疲呢。
“三J兄弟盟”不好意思再提了。成熟的人,不会往脸上乱贴标签的,就如同越高档的西服,越要剪掉标牌后方能穿戴。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猴子——现在更加精瘦,大家都叫他猴子——把这句话用小刀深深刻在黑漆桌面上,如同鲁迅先生刻那个“早”字,每日吟读三遍,视为闯荡人生路克敌制胜的法宝。
作为猴子的对照极,白面书生乔侨处处以君子+绅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基本上不再讲任何和“三俗”沾边的字词,开口老子名言,闭嘴尼采警句,显得特有风度特有学问。乔侨的老爸好几次商务谈判,都带上乔侨,觉得儿子倍儿给自己长面子。
祝俊呢,个头轻松地蹿过了一米八,智商稳定在一百三左右,情商犹如水银柱,活跃在天才和白痴之间。
最后一句怎么理解呢?
举个例子吧,祝俊能鼓动唇舌,把全班人忽悠到二十里郊外参加爱心植树,每人出钱出力累个半死还都觉得挺满足挺兴奋;也能够一句话把全班女生统统得罪光,比如:“男生成绩的大幅提升,要归功于本班女生的负颜值,置之绝地而后生”,你说他是聪明呢还是傻呢?
祝俊无所谓,帅酷的人生无须解释。
几乎每一所学校每一个班,都有一个大头、一个胖子、一个瘦猴、一个班花、一个学霸和几个活跃份子。祝俊三兄弟,打小学一年级便被聚光灯笼罩,他们上课抢答接老师话头,下课杂耍表演小品,努力把日子象段子一样过。倘若没有了他们,教室里便会少去90%的颜色和笑声,尤其在高三最后冲刺的日子里。
白亮灯棍下的晚自习,弥漫着试题库的死尸气息。
猴子打个大大的呵欠,回转身问:“老大,周测如何?”
祝俊懒懒回道:“睡着了,白卷。”
“我也是耶!”猴子大叫:“糟了!老师该不会怀疑我们俩互相抄袭吧?”
飘来几滴笑声。效果稍差了点,少了一个人的捧哏参与。
猴子离开座位对祝俊低语:“这两天,老二怪怪的,连黄段子都不爱听了。”
祝俊早注意到了,冲猴子使个眼色,过去拍下乔侨的肩膀,三个人极有默契,从教室后门悄悄溜出去。
夜幕下的操场,空旷如巨大水池,盛满了洁白如水的月光。凉风掠过发际,仿佛带过校园里最深隐的秘密。
三个小伙伴支臂仰坐在观众席的最高阶,听着墙边草丛里传来的蝈蝈叫,一时心情松旷的如天上的星空。
“说吧,老二。”
乔侨佯装无事摆摆头。
有事不张嘴,心中必有鬼。祝俊和猴子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将乔侨腾空架起,来回荡了几圈,做出向前抛出的姿势。
“哎哟!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恐高!”乔侨变了嗓声狂叫。
乔侨成绩门门稳定班级前三,归属变态学霸范畴,只有体育除外。对乔侨来说,无论是立定跳远,还是单杠双杠俯卧撑,全都犹如让企鹅钻火圈一样艰难可怕。乔侨还尤其怕水,是班上唯一一个游泳课吃零蛋的人。
“说,肚里藏了什么猫腻?几天都不冒一个泡。”祝俊问。
“我寂寞,我孤独,我独自深沉一下行不行?”乔侨紧闭眼睛挣扎。
“不行!寂寞要一起寂寞,深沉要一块深沉,要不还叫什么兄弟!”猴子一面说,一面加劲把乔侨荡得更高,喊着一二三就要松手丢出去。
乔侨失了魂似地尖叫:“我招,我全招了!快把我放下来!”
祝俊和猴子互望一笑,翻手270度将乔侨大头向上立好。乔侨抹抹额上的冷汗哀求:“给点自由好不好?”
“自由落体行不行?”祝俊和猴子重新逼近。
乔侨连连摆手,突然间象拨了气门芯的轮胎,一屁股坐到硬硬的水泥台阶上。
“我完了,我中箭了。”乔侨耷拉下脑袋,用手指指胸脯:“从前到后,穿个通透啊。”
“中啥箭?哪个王八蛋敢射你?”猴子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