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月看见江迎春的时候挺高兴,看到江雪荷的时候因为没认出人也就没什么情绪。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平时不都是让小蝴蝶自己回去的吗?”江溪月笑着走过来问道,“对了,这位是……”
“哦,这是我四堂妹江雪荷,她小时候你也见过的。”江迎春笑道。
江雪荷也笑着跟江溪月打了个招呼:“溪月姐姐许久不见。”
“原来是雪荷呀,多年不见,竟然出落成这样漂亮的一个大姑娘了。”江溪月看见江雪荷梳着妇人的发髻恍然想起回来后听到的那些传闻,笑容不由僵了一下。
江雪荷仿佛没看到一半,继续笑道:“姐姐说笑了,如今我都嫁人了,可不能再说是大姑娘了。对了,我听二姐姐说溪月姐姐把女儿带回来了,我那小侄女在哪儿?”
“卉儿过来,见过你雪荷姨母。”
江溪月朝小姑娘堆里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小姑娘一起跑了过来。最先跑过来的自然是小蝴蝶了,当即就抱着江雪荷的腿甜甜地喊了一声四姨母,江雪荷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另一个就是江溪月的女儿张新卉了,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可以看出衣食上没受过亏待,人也不露怯,就是一副谁都不相信的模样。
江雪荷也能理解,想来这小姑娘一定从小都被江溪月娇养着,且家里对她也不差,只是忽逢变故,让她觉得自己家人也不可信,对外人自然更加防备了。
“来得匆忙,也没特意准备见面礼,这对绢花先给卉儿带着玩吧。”江雪荷将一对葵花的绢花别在张新卉两边的花包头上,将其一张笑脸衬得更加娇俏可爱。
江溪月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县里里霓裳阁最近的新品,价格对于乡下人来说可不算低,连忙推拒。
江迎春笑道:“你就放心收下吧,霓裳阁里的绢花不是云兰做的就是她小姑子做的,倒是不缺这点绢花。”
江溪月意外道:“云兰如今这样能干了?”
江溪月觉得自己太久没回来,村里已经物是人非了。从前处处宠爱她照顾她的哥哥们如今都娶了嫂子有各自的小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看顾她了,倒是从前只跟她见过没几面的小妹妹们如今都这样能干了?她出嫁的时候江雪荷才九岁,江云兰才五岁,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一个手里好几家铺子,另一个也有半家铺子。平心而论,当时江雪荷的处境看起来比还差,结果居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可真是厉害。
“溪月姐姐是想开个专门给女子教学的学堂吗?”江雪荷问道。
“是有这个打算,可是太难了。”江溪月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能教的不过自己的侄女和女儿罢了。可说起来几位嫂子其实并不放心将自己家的女儿给我带,总是生怕我会把几位侄女也带得离经叛道。”
江雪荷不解:“这离经叛道从何说起?”
江溪月和江迎春的脸色都僵了一下,最后还是江迎春开口道:“方才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张家这些年来都把日子过下去全靠溪月操持,再加上他们还没找到什么官家千金了,就想先贬妻为妾……”
江迎春方才没说就是觉得难以启齿,张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心想这事江溪月同意的话那日后他们不仅能娶个官家千金,还能先留住这摇钱树。不过江溪月性情刚烈这事多半不成,他们想等着江溪月觉得自己受到侮辱的时候提醒她自请下堂,这样对他们名声也没有影响。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江溪月选择了和离,还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江先生。
江村长家的几个兄弟当然也不愿意自己妹妹受这样的侮辱,便在江先生的指挥下一窝蜂地前往张家帮妹妹和离了,还把嫁妆什么的都拿了回来,连女儿的抚养权也要回来了。可回来之后江溪月的处境就更尴尬了,她的几个嫂子都觉得她哪怕是做妾也要留在张家,那毕竟是个举人呢,而且女儿家被休回家名声不好听,更别说教导她们女儿了。
江雪荷脸都黑了,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读书人最重名声,既然江先生也知道这事,不如……”
江溪月摇了摇头:“为了要回卉儿,这事是以二叔不说出去做条件的。如今我只想与张家断得干干净净,再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