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矜持地“嗯”了一声,嘴角却高高翘着,很替沐九如得了两个好徒儿而高兴,更别说他还作为沐九如的夫君,在接受弟子们的孝敬茶。
他是名正言顺、堂堂正正、与沐九如平起平坐,唯一能成为沐九如弟子们“师丈”的那人。
即便他只比阿芙大了两岁、比风兮大了四岁,但他看着这两人,眼里却露出了长辈般的慈祥。
他逐一接过茶水,结结实实地喝了一口,跟着沐九如一起唤了声“芙儿”和“兮儿”。
往昔他打死也不会对其他人叫出这样的称呼,但这两人如今是自己的小辈了,这么叫唤却十分顺口,半点也不让他觉得需要避讳。
礼物他也备好了,是在扬州得空时采买来的,家里五人,人人有份。
但本来送给阿芙和风兮的东西就是随便挑的,用来做给小辈的入门礼却有些不够重视。
幸而他给沐九如买的礼物有好几十件,从里面挑出两件合衬的来送给徒弟绰绰有余。
蔺南星给两人递上礼物,又训诫道:“你们入了师门,往后便跟着你们师父刻苦学医,莫要懈怠,平日里也好生地孝敬他,别调皮捣蛋,惹他生气不悦。”
他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们若是冷了热了,短缺什么,想要什么就同我说,你们是祜之的弟子,就是我的孩子,万事不必同师丈客气,若是将来遇上了难事,师门里有祜之、有我在,总有人给你们兜底。”
这段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蔺南星的直系亲信都是逢会、逢力这样权势滔天的内臣。
有这么一句兜底的许诺,哪怕风兮和阿芙将来把屎盆子叩在皇亲国戚的头上,蔺南星都能把他们的命保下。
当然阿芙和风兮也不是那种会无事生非的人。
两位新晋的弟子铭感于心,沉声应下。
沐九如紧接着他的夫君,也对弟子们温声地训诫道:“我就没什么好再教导你们的了,如何医人,如何修德,我与你们早已说透,你们也都做的很好。”
“若只论医术,以你们如今的水准,在村里做个郎中已足够出师行医,但你们依然研精覃思,砥砺琢磨。”
他温柔而坚定地道:“我相信你们都将成为自己所愿所求的医者,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阿芙和风兮自从向沐九如跪下的那一刻起,泪水就在眼里打转,此刻他们被师父师娘温言软语地关怀鼓励了一番,眼睛更是红得像要滴血,泪花一闪一闪地盈满了眼眶。
两人的嗓音也哽得又沙又哑,道:“谨遵师父教诲。”
沐九如被他们的模样弄得心里发软,柔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起来吧,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个字,对阿芙和风兮二人来说,近乎是此生难求般得遥远。
他们一人是被远贩异国的奴隶,一人是花街巷柳出生的侍君。
对他们来说,故国遥不可及,亲友命薄如纸。
也无人会愿意成为他们这般出生低贱之人的家人。
可他们今日拜师,并非只是成为沐九如普通的授艺弟子,而是作为亲传弟子。
这世上若说还有什么和父子血亲一样血浓于水的关系,便只有这样亲如一家的师徒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