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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九如被擦的脸上暖暖的,鼻尖都也都是他熟悉的清苦药香,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语气轻快地回道:“道理是有一些的,这面罩加一套行头能将人整个包住,就与病气隔离得更加彻底了。”
“我之前就在某些医论上看到过,说是病人的唾沫、体。液等浊液若是不慎入眼,也会有感染时疫的可能。”
沐九如边说边把双手浸在热水盆里,两手在褐色的药汤里泡得通通红的,却更显皎洁如玉:“还有双手,若是触碰到病患身上的积液,之后没能及时注意洗手,就会病从口入。”
“这细长的面罩,乔脉植说是因为西洋那边认为乌鸦不惧疫病,所以才仿照鸦喙形状制作的,我写信同徐太医商讨过,一致认为这属于无稽之谈,但若是在其中放上些大虞的药草,应当确实能更好地隔绝疫病传染。”
他嘴角翘起,带着些像是得意一般的小哼声,轻轻地道:“西洋人往面罩里放的都是些桂皮、肉豆蔻、蔷薇花、薄荷。这些东西只能用作增香除臭,在医理上并无半点效用,我调整了填充物,改成艾草、白芷、石菖蒲还有……”他报了一串药名,又道,“徐太医看了觉得可行,我便这么试着用了。”
蔺南星听不懂沐九如说的这些医术、病理的话,却依然认认真真地听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
他家少爷每每说起行医治病的事来,语调虽一如既往温温润润的,眸子却会变得亮如星辰。
那对漂亮的眼里闪着极为璀璨的光彩,像是有澎湃的生命力流淌在其中。
这种秀外慧中,艳丽飞扬的姿态,让蔺南星目成心许,压根移不开视线。
沐九如此刻又成了半瞎,便也看不见他的小相公喉结滚动,目光发直。
他犹自说得两颊绯红,顾盼生辉:“药童们平日接触病患的时间比起我们这些大夫来,甚至还要多上许多,因此染病的可能也不小。”
“他们都是买来的奴婢,没什么悬壶济世的想法,只是我们这些主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他柔声叹道:“他们的命也是命,没比那些病人、兵士们低了或是贱了,这身衣服虽然笨重,但能让他们减少一些被传染的可能也是好的。”
方才蔺南星往安置病患的屋里看时,确实除了桑召、风兮他们,还看见两三个小孩子穿着这声衣服。
那几个小孩应当就是买来的药童们了。
蔺南星的眼里泛起柔柔的光。
他深深凝望着他的少爷,心头的爱意发酵得更醇,甚至有些满涨。
他用干布印去少爷脸上的水痕,也顺带靠近过去了些许,像是想要把人拥在怀里,又或是把自己依偎进去一般。
“祜之总是这么好,把奴婢们的命也看得很重。”蔺南星轻轻地、爱慕地道,“世上再也没有像你这么好的主子了。”
蔺南星的鼻息也因为距离的靠近,打在了沐九如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