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却有苗善河帮他梳妆,薄薄地画了一层,锦上添花,丰容靓饰。
蔺南星连自己的声都找不到了,两腮红得比沐九如更甚,他又咽了咽口水,回道:“少爷……最好看。”
沐九如粲然一笑,皎如日星,过了会,他说道:“你在我那头拜了我的高堂,如今该拜你的高堂了。”
蔺南星愣了愣,蔺广被禁足在蜀地,他的高堂……
蔺南星笑道:“好,应当要再拜一遍少爷的,是我给疏忽了。”
沐九如倒抽一口气。
憨南星,这事也能联系到他的头上。
沐九如无奈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放在两人中间:“你的高堂,拜了吧。”
帐子里的光线不算明亮,蔺南星看了眼地上的木牌,四四方方一个,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岑渊”二字。
蔺南星疑惑了一瞬,突然睁大眼睛,“啪”得一声把那块牌位按倒在地,全部拢进掌心里,半点边角都没露出来。
蔺南星几近气声地道:“一等罪臣,私藏他的牌位,被东厂发现了死路一条。”
其实蔺南星根本不记得岑渊是谁了。
他对于成为罪奴之前的记忆接近于无,当上中贵以后他也满心都是救出主子,从没想过要调查他自己的身世。
但能让沐九如在此时此刻拿出来的牌位,除了他那犯了抄家大罪的生身父亲,也不会再有别人。
沐九如见蔺南星这般紧张,拍了拍这人紧绷的手背,轻声回道:“我自己刻的,不会叫人发现,落故,你放心啊……而且拜完高堂我们就烧了它,没事的。”
他叹了口气,嘀咕道:“就是我这字丑了点,希望父亲别介意吧……”
蔺南星定定地看着沐九如,嗓音干涩,道:“少爷,我半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不必如此冒险,我也不需要父亲……”
“可我们两人成亲,总得有一个长辈在场吧?”
沐九如轻轻笑道:“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我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是家里的嫡长子,又是独子,当年父亲走哪里都要带上你,逢人便夸你聪慧可爱,我在小院子里听了很是羡慕。”
他怜爱地摸着蔺南星的手背,劝道:“父亲这般疼爱你,定然是想见证你成婚之礼的。”
蔺南星不记得他的亲生父亲,不记得他成为奴婢前如何受人喜爱,也不在乎这些。
但沐九如悉心替他考量,还亲手刻了他父亲的牌位,让他的心头满满涨涨,充盈得像是到了极限,胸膛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酸酸的,软软的。
蔺南星道:“好,少爷,但等下拜完,我们得马上把父亲的牌位烧了。”
沐九如笑道:“听你的,啊,对了……”他顿了顿,强调道,“你在父亲的面前可得好好说话,别叫我少爷了,我可不想在父亲面前做你的主子。”
蔺南星张了张嘴,委屈地道:“……好吧。”
显然沐九如若不提点他这句,他是绝对会对着牌位说出“少爷”二字的。
沐九如笑着睨他一眼,便对着牌位拜了下去,蔺南星也连忙跟着叩首。
青庐透光,两人的影子会被映在帐上,若是夫君拜得晚了、起得早了,外头的宾客和仆役就会觉得他不够爱重沐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