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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娘道:“现在咱们的月钱降了些,就只能多做点额外的活计补贴家用了,我前些日子得了洒扫吉止院的差事,如今还有些闲暇也不知道再能做什么好。”
起初府第减了下人的月钱,奴婢们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心里各个对正君颇有微词。
后来没过多久,新的规矩就下来了。
奴婢们不仅五日能休沐一日,内宅还发了许多能拿钱的兼差来供他们领,通通明码标价。
想休息的奴婢就少拿钱,想攒钱的奴婢也有了渠道赚钱。
这下再没人对减月例的事情多话了。
便是有,也多是些不想干活又想拿钱的懒汉在不服气地吵嚷,叫其他下人们一通挤兑,也就再不敢多话了。
蔺太监第里主子少奴婢多,以往这些奴婢们就算想要做出什么表现来让主子打赏,都寻不到途径。
如今有了新规矩,新章程,每个奴婢有了新盼头,宅第内的气氛算得上是焕然一新,热火朝天。
依依前几日也接了修补窗纸的工作,事成之后她拿了百文铜钱,这两日休息够了,她还准备再去接些小活做做。
但李二娘已经三十多岁,两个月前还刚被打了板子,依依不由地关心道:“姐姐,你之前挨的板子好全了?这么急着找活干?”
李二娘道:“早好全了,之前挨了板子没两日,多贤小公公便派府医来,给我们几个都看过了,我上个月便好得透透的了,现在哪儿都爽利的很,可不就要继续攒钱了么。”
“多贤管家如今这般热心了?”依依疑惑地道:“怕不是被咱们的正君给感化了,一心向善?”
李二娘想起多贤那小小年纪便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忍不住摇头笑道:“我看也是正君下的命令吧?多贤公公不仅让府医治了我们这些挨板子的人,还给了被掌掴的那些人伤药呢,这般大手笔,哪是个管家能自作主张的?必然是正君菩萨心肠,私下找管事代为医治我们的。”
依依交际圈里的亲友那日都没挨到责罚,因此她不知此事的后续。
但如今听了李二娘的推测,她毫不怀疑地点点头道:“正君果真人美心善啊!他刚来宅第的那日,虽说手段是骇人了些,但哪家主君主母没点威严了,况且他这几个月也没再苛责咱们。”
她兴高采烈地道:“如今蔺太监第里的生活当真如极乐世界一般,要不是我不敢和外面的姐妹说道宅子里的事情,早就把这好日子说出去叫她们眼红嫉妒了!”
李二娘:“那可万万不能说出去,我挨了板子后拿老爷训的话左思右想,终于给我想明白了,你想啊,若是老爷被我们胡乱说道给害了,到时候蔺太监第没了,我们这些奴婢就要被卖去别处了。”
“到那时不仅带累了主子们获罪,咱们这些做奴婢自个儿也要落得个妻离子散,不仅再寻不着蔺太监第这么好的主家了,指不定和儿女丈夫也不能给卖去一处!”
李二娘叹道:“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正君如何不该责罚我们这些蠢奴!可不是打的好么!”
依依听了心中一惊,连忙道:“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吓人了,我半点也不敢往外说了,我不想和相公分开!也不想离了这么好的主子!”
依依道:“前两个月我突然一下子病倒了,若不是正君允许了下人们找府医治病,又让我们可以向宅第借钱看病,我怕是早就熬不过那个那几日了……”
依依眼眶一红:“我借的银子比我身价还贵,正君都直接批了,我要给正君做牛做马一辈子。”她说着双手合十,拜起天来,“正君这般好的郎君,一定要百福千福,吉祥止止,与老爷恩爱偕老。”
李二娘深以为然,立刻跟着依依对天一拜:“正君貌美得和天人一样,定是神仙下凡来救苦渡厄、积攒功德的,正君百福,吉祥止止,定要福寿绵长,与老爷恩爱偕老。”
依依道:“老爷虽说让我们多给正君唱诵祈福,我却还是觉得不够,我如今在屋里日日替正君供着香,晚上便替正君念会儿经,希望正君这么好主子能长命百岁。”
李二娘道:“呀,这法子好,回头我也学你给正君供香祈福,求咱们家正君能福寿绵长,你瞧老爷原本不苟言笑的模样,如今却日日笑容满面,看着都平易近人了许多,可不都是正君的功劳。”
两个婢女想起蔺老爷抱着正君走进走出,不肯撒手的模样,不由地相视一笑。
欢声笑语间,两人就到了披沙苑里。
迎面正撞到两位姨娘,拉拉扯扯地往院落外走。
魁梧凶悍的那位是孙姨娘,走在前面,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跟在后面,一脸怒容的,是衣服都快散了架的白姨娘。
孙连虎拉着白锦的衣袖,把人一路拽出披沙苑,叫嚷道:“走啊,白大姐,快点啊,要过了上职的时辰了!”
白锦的外袍松了一半,还好里面她穿了两件衣裳,不至于直接露出小衣。
但被人拉扯得形容狼狈,还是让白锦额角青筋直跳:“我不曾答应过和你一起去!”
孙连虎不以为意,手上继续用力,道:“啊呀,俺已经帮你接下这活计了,俺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蔺公可是说了的,我们帮他操练家丁,他回头指点我们几招!而且还有钱拿!”
白锦莫名其妙就被揽了个要混迹在男人堆里的工作,孙连虎自己是个男人,接操练的活也就罢了,她一个姨娘和仆役们聚在一起,到时候打斗起来难免会和其他男子有所磕碰,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