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庆住的是单人病人,她白天陪在一旁跟他“聊天”,晚上买了折叠床睡在一边,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她住的并不难受。
早上,苏二凤把折叠床整理好,将窗帘拉开,查看了李允庆的生命体征监测,确定没有异常,洗漱之后才出病房去吃早饭。
一楼医院食堂,这个时间来买早餐的人还不是很多,她到窗口买了包子和豆浆,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心不在焉的把包子往嘴里送。
哐当……
苏二凤的桌子被人撞了一下,把正出神看着窗外街景的她下了一跳。
原来是一个穿着蓝色病号服的老大爷,走路不方便拖着腿脚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大爷,您没事吧?”苏二凤忙起身扶住老大爷,关切的问到。
老大爷摆摆手说:“腿脚不行了,想自己下来买个早饭,这腿突然就不好使了。”
“没事儿,我扶您回病房。”苏二凤说着一手搀扶住老大爷,一手接过老大爷手里的早餐。
老大爷住的是位于十楼的内科20号病房,按照位置来看,正好是在李允庆的病房楼下。
这间病房里放有三张病床,但目前只有两个病人住在里面。
苏二凤一踏进病房便闻到一股异味,而且房间不仅窗帘没有拉开,三个病床的隔帘都死死的拉着,病房内一片昏暗。
老大爷指着最靠门口的病床说:“姑娘谢谢你了,帮我放在床头就行了,我女儿今天上午有事没过来,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要蹭多久才能蹭回来。”
“哦,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苏二凤说着把老大爷的早餐放在病床一旁的柜子上。
她看了看窗帘,然后朝床边走过去,说:“病房这么暗怎么不开灯,也不拉开窗帘呢?我帮您拉开吧?”
"哎,姑娘,你别过去,一会护士来上班了会过去拉窗帘的。”老大爷叫住苏二凤。
苏二凤自觉奇怪,自己都走到病房中间了,拉个窗帘而已顺手的事情,于是说:“拉个窗帘而已,不用等护士也可以。”
她说着走了过去,那股异味渐浓,似乎是腐臭味,她不禁用手指抵住鼻子。
中间的病床空着,味道的来源是病房最里侧的病人,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朝那床上瞄了一眼,床上躺着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头,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胳膊上插着输液管,身下连着导尿管,老人异常的瘦,全身的皮都皱巴到一起,就像是一张被人团了千百遍的废纸,只有床头的心率监测仪上那有频率的波动,证明躺在床上的这个人还没有死。
苏二凤定定的看了老人一会儿,听到刚才那个老大爷叫自己,才缓过神来,快走两步将窗帘拉开,房间登时明亮起来,仿佛一瞬间连那种腐臭气味都减轻不少。
老大爷见苏二凤走回来,唠叨说:“姑娘,你快过来,那边那个病床平时连护士都不愿意靠近,听说连他的家里人也不愿意管他,就剩一口气吊着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你别过去沾了晦气。”
苏二凤点点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病床一眼,最后狐疑的走出病房。
她回到十一楼病房,李允庆的床边,湿了毛巾帮他擦洗,一边擦一边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重病的老人家,看到他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悲伤,那悲伤好像不是我的,我觉得是那个老人家的悲伤,说来可能滑稽,但是那一瞬间我确实是那么觉得的。”
她说着将李允庆一只手放回被子内,拿过另一只手继续擦着:“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又要骂我多管闲事,好奇心害死猫,我知道啦!我不管!就是跟你说说。”
见盆里的水渐凉,她端起脸盆去茶水间里换热水,正巧赶上护士换岗,几个护士聚在一起说话。
“哎,听说你昨天被抽调到十楼值班了?还负责了20号病房?”一个小护士一边扎头发一边问。
被问到的小护士,一脸的无奈说:“是啊,最要命的,我还是夜班!晚上查房的时候看到61号床的病人吓得手都抖了。
你们说他都在咱们医院住了多长时间了?有一次我听到他家人说话,说什么那个老人家早就离魂了,病床上躺着的就是半个死人,不然你们想想新陈代谢正常的人怎么会腐烂呢?咦……”昨夜在十楼20号病房值班的小护士说着用手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