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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常宁宫(第1页)

田汉与马健翎的一次相见

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文人,喜结友郊游,以文会友,以诗结社。此举颇有人文意蕴,情趣无限,为许多文人所乐道。其行有三:一是个人相会;二是群体邀约;三是邂逅即兴者。他们或陋室长谈,或登高极目,或临江泛舟。王羲之、苏轼等辈即是。田汉为人豪爽,侠肝义胆,喜交朋结友,促膝长谈,神州漫游,四处讲学,提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1957年第一次来陕西没有见到诗人柯仲平,第二次来陕后,他特意拜访了柯仲平和马健翎。

鱼包头,一个地道的关中农村。这里地处西安南郊神禾塬畔,滈河之滨,民风淳厚,百姓古道热肠。马健翎为了熟悉生活,接近群众,在这里购置了一处宅院,有三孔旧窑洞,下二上一,曰“品”

字窑,其中之一住着一位老村民。这是一个冬日的上午,天气晴朗,田汉由黄俊耀陪同,先到了马健翎的住处。当他沿着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步向半塬间的窑洞时,看到脚下清澈的河水、远处的终南山、四周的村落,非常兴奋,不停地指点发问,感叹不已。见到马健翎时,连连夸赞:“这是一块风水宝地,生活的海洋,能在这窝窝里生活,真是很幸福,创作素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难怪你的作品好。”马健翎笑着说:“咱这是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嘛,我就爱在这农村和群众在一起混。”田汉说:“你这才混出名堂来了,这一生是不枉活了。”稍停后,若有所思地又重复了一句:“你马健翎不枉活了一辈子!”“你马健翎的戏很多,我没几个,看了《游西湖》《赵氏孤儿》就知道你的功力,大手笔。曹禺也说过你,有胆识,很恢宏,激越人心。你是艺术大师,戏曲界,我们的老师、大师。”马健翎睁着一双大眼,翘起大胡子,用他浓重的陕北话,不紧不慢地说:“我有这么贵重?这都是你主席(指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的捧场,我是一个兵,你领导的兵。”田汉哈哈大笑,话锋一转说:“健翎兄,你这个大家,看了(我的)这《关汉卿》应该举斧吧?”马健翎也是一个有话实说的人,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便说:“田老汉,你写的那些诗词,我马健翎一辈子也达不到你的这水平,可是你那戏剧结构,我一辈子也看不上。”田汉呵呵笑着说:“唉,咱们是互相都知道,你看得很透。”马健翎继续说:“你那个(戏剧)结构太松散,许多地方拉不住人,拖沓。就是文辞好,把戏弥补了。”“我这一点文化水平,很有限,咋都到不了你那个意境。”田汉说:“你这个作家是专对老百姓的,语言很朴实,群众化,深刻生动,不要把这个磨掉,有些地方再润色一下,就好了。”两个人促膝倾谈,相见如故,坦诚至极。谈话中,听说柯仲平就住在附近的常宁宫,田汉马上就起身,拉着马健翎一起去拜会。

临走,他观赏了主人的院落。数棵树,枝柯横斜;几畦地,渠埂交错;一口井,设备古朴,上刻“麟泉”二字(马健翎命名书写);半架藤,虬蟠轮囷……在暖暖的冬阳下,虽无孟春之芳菲,仲秋之硕果,却俨然一个世外桃源之境。田汉信步闲庭,远望近阅中,啧啧有声。情味融融,其乐无穷。

到了柯仲平处,田汉高兴得扑了上去,柯仲平也飞跑了过来。

三人团团相拥,紧抱不放。马健翎有点儿不好意思,才松了手。拥抱中,只听他们高声说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虽然他们彼此都很熟知,但一直没有相见,蕴积在心中的思念之情,一下喷吐爆发而出。喜悦之情,豪放之态,让观者为之动容。那气氛热烈的场面,高风亮节的人格,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就是诗人,这就是艺术大师,这就是至诚至爱的人间真情,这是无与伦比的心曲沟通。

柯仲平请大家落座后说,昨天出去打猎,捕获了一只野兔,请你们品尝野味。田汉高兴地说,野味难得哪,要是野炊更好喽。柯仲平又加了一句,再加上长安的老黄酒,更是趣味深长。

随后,他们又谈到一个新的话题——陕西戏剧。田汉说,新中国成立后马健翎的现代戏少了,是个很大的损失。黄俊耀还写了些成功的现代戏,影响很好。马健翎说,以后基本上没写(现代戏),转向了传统戏,今后努力吧。田汉说,你们一定会拿出好东西的,俊耀还年富力强,在这方面多努力,我们在北京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言谈中,说到常宁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走出门外,极目远眺:该宫背依神禾塬,居高临下,四野开阔,秦岭历历在目。脚下是杜甫川,河水粼粼,田畴无垠,风光旖旎,景色秀丽。宫内楼阁亭台,小桥流水,隆冬虽无春日的青松翠柏、芳草萋萋,但环境清幽,实为创作、疗养之胜地。这里原为唐朝皇家御苑。隋末唐初,唐太宗之母窦太后避难于此,后修建庙宇,常常祈求佛祖保佑大唐安宁,遂取名“常宁宫”。民国年间,胡宗南在这里秘密为蒋介石修建行宫,蒋曾四次来西安,三次在此下榻,并留有五言诗一首:“未植银宫里,宁移玉殿幽。枝头无限日,花满自然伏。”蒋介石的二公子蒋纬国和石静宜的婚礼也在这里举行。

后来,三个人又说到他们的庚序。田汉说他虚龄六十有三,柯仲平说他正值耳顺之年,马健翎说他是五十五之数。柯仲平指着田汉笑着说:看来,你还是老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像郭老(沫若)说过,七十七岁为“喜”寿,八十八岁为“米”寿,我们都争取过“喜”有“米”吧。

可是生活并没有让他们颐养天年,享受清平,岂料一场无情的劫难过早地夺走了三位大师的生命。他们都与“喜”无缘,遑论“米”

耶!尤其是田汉同志被囚瘐死,悲惨至极。这次相会却成了他们的诀别。呜呼!此乃千古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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