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良久后,顾棉起身,给他擦洗,然后下楼端了一碗药上来。
“正好碰到花娘”,顾棉坐到床边,“她比划了一堆,我也看不懂,我猜,这应该是神医提前给夫子备的?”
周卜易不想说话,他就着顾棉的手,慢慢喝着苦涩的药汁。
“我猜对了吗?夫子”,顾棉半眯起双眸,“为什么不理会我。”
很简单,因为你夫子我很生气,并且在考虑阉了你的可行性……
周卜易还是不说话。
“夫子”,顾棉轻柔着声音,“再不说话,我要亲你了。”
“没什么好说的”,周卜易出神地望着地板缝,很久后才恍然回神,“我……”
“唔……”
胃里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周卜易额上瞬息之间就溢满了冷汗。
这是什么药!
周卜易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药……有毒!
“听我说”,周卜易急促道,“膳房那有个米缸,把米舀出来,可以看见中间挡了块木板,把木板拿开,米缸没有缸底,那下面是直达地下城的密道……”
顾棉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把衣服给周卜易穿好,然后背起他就跑。
“别慌……慢点”,周卜易没忍住,唇角血珠滑落,滴在顾棉肩头。
顾棉脊背一僵,随即更加着急。
“听不见吗?慢点!”周卜易忍着疼,厉声呵斥,“看路!你以为光下毒就完了?防着点冷箭!”
怎么可能不慌,恨不得立刻跑出去找大夫……
不行,要冷静。
顾棉深吸一口气,走到拐角处,抓紧时间停顿观察了一会,确定无事才敢转身。
周卜易努力抬起头,扫视了一圈,随即脸色苍白,“不对,走!快走!人不在这里,都撤出去了……他们既然不准备留在客栈里,那就是准备直接炸了客栈!”
空气里确实有火油味,顾棉一路狂奔,找到米缸,来不及舀米,他直接把手伸进去,摸到木板,用力往外一拔。
下面果然是空的,他背着周卜易刚跳下去,上方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巨大的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周卜易的手瞬间垂落。
他有一瞬昏迷。
片刻后,他再睁眼,竟是伏在顾棉背上,呜咽起来。
是极轻极轻的一声,带着无尽悲哀,“对不起……”
顾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口,只觉喉头无比干涩。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复发了离魂症!
“没关系先生,没关系,那不怪你……”
鲜血滴答滴答,如果不是身着红衣,大概会显得很狰狞吧。
“我……好怕……”
周卜易有气无力轻声,“我……不可以怕……”
“谁说的,会恐惧才是正常人”,顾棉一边稳步快走,一边尽量温柔道,“先生又不是木头。”
“怕就怕,能有什么的”,顾棉轻声,“我又不会笑话先生,我只会心疼先生。”
“我…想……”周卜易的呜咽声像小猫的爪子,挠得顾棉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