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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棉单膝跪地,伸出的双手缩回了几次,最终坚定地将痛苦无比的美人抱起来。
“你活该”,顾棉颤抖着声音,“周卜易,你活该。”
内院又是一阵忙乱,有人去通知膳房烧水,有人端着木盆进进出出,有人守着锅里的粥食。
今天的粥里加了点肉糜,怕那病弱不堪的人不适应,只加了一丁点。
顾棉把沾血的毛巾浸进水里,血凝块一股一股往外散。
怎么这样呢?
顾棉看着很快变得深红的木盆。
他还能活多久?能不能活到还账的那一天?
“华府有古怪,本王会再去一趟。”
从守灵结束,到送娴贵妃下葬,有四天时间。
他要住进华府。
美人歪头,气若游丝,“我…跟你…咳咳……”
周卜易紧抿了唇,咽下上涌的血沫,“一…一起去。”
华家那边要有大动作了,他必须时刻跟着顾棉,保证顾棉能顺利全身而退。
周卜易目光紧紧盯着那碗粥,“别擦了…擦不干净的,拿个毯子过来给我盖上。”
顾棉猛捏了袖口,带着一身火气出去找毯子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
周卜易面沉如水望着顾棉的背影,思索了片刻。
——是谁,又自作主张
周卜易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捶在轮椅扶手上。
很轻很轻,那只曾经握剑执枪,一杆长缨杀得敌人溃不成军的手,已经再提不起一丝气力了。
口里的血腥味越发浓了。
顾棉寻了最轻的毯子,把人仔仔细细盖好,然后垫了毛巾在美人下颌。
他端起碗——每次喂饭就像行兵打仗,他不得不时刻关注周卜易的状态。
周卜易今天很安分,不止如此,他甚至多吃了小半碗。
很不错啊,很快就可以完完整整吃下一整碗了。
不对,本王为什么要为他高兴!
顾棉把那剩了个底的瓷碗递给小厮,自己也端起一碗,饮尽。
“爷最好是多吃点”,周卜易气息很弱,“奴一天到晚都不带动的,爷可要忙里忙外,别饿晕了徒使人笑话。”
一顿,拖长了尾音继续,“丢人——”
哪怕虚弱至此,周卜易依然是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他这么一笑,不止带着凉薄,还有戏弄。
好似众生都是他掌中玩物。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桀骜不驯,又是那样的不屑一顾。
——折竹剑,鸢尾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