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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三(第1页)

0《红楼梦》自面世几百年以来,以其所塑造的异常出色的艺术形象和极其丰富深刻的思想底蕴,令无数文人墨客、专家学者倾情一生竞相研读,逐渐形成了以该书为研究对象的专门学问———“红学”。

我对红学充满敬仰和好奇,捧起《红楼梦》就充满喜悦。在我看来,喜欢《红楼梦》的人,都可以大胆地、勇敢地、安然地走入红学的世界,找一个僻静的座位,安安静静地听,仔仔细细地读,前前后后地想,沉浸其中,享受其中。

只要真心喜欢,不必读到博士一样能入红学门槛。

同样是四大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的故事在老百姓中流传更广,妇孺津津乐道,街头巷尾耳熟能详,人们对《红楼梦》的熟稔程度却远远低于这三本书。这是因为尽管有关《红楼梦》的研究文章不计其数,但仍然有许多人没有读过《红楼梦》,没有走进这座文学宝库,甚至许多热爱阅读的朋友也对《红楼梦》知之甚少,深谙《红楼梦》的价值、知道红楼梦故事的人就更少了!

在我看来,作为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红楼梦》写尽了人生百态,灵与肉,爱与恨,雅与俗,美与丑,贵与贱,忠与奸,生与死……贪嗔痴慢疑、色受想行识,芸芸众生均可在其中看到自己和身边的人与事的影子。

《红楼梦》之所以是旷世经典,是因为其中包罗万象,是我们了解古代社会生活的大百科全书。它所描写的贵族礼仪、市井生活、伦理道德、医术药方、音乐绘画、绫罗瓷器、园林盆景、僧道寺观,无不可称作教科书式的珍贵资料,如凤姐的管理之道,甚至成为很多管理学教授的讲演例证。《红楼梦》之所以是旷世经典,是因为它设置了无数的经典情节:元春省亲、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湘云醉卧、惜春作画、香菱学诗、晴雯补裘、龄官画蔷……这些经典情节,把每个典型人物的性格特征和社会关系展现得淋漓尽致。《红楼梦》之所以是旷世经典,是因为它让我们有很强的带入感:无论是群英还是微尘,我们在阅读过程中常常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忍不住将自己带入其中,从中看到自己的多愁善感、豪情万丈或人性欲望。《红楼梦》之所以是旷世经典,是因为它充斥着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假作真时真亦假”,故事既真实得令人肝肠寸断,又虚幻得如大梦一场,不论是“原应叹息”四姐妹,还是“真应怜”“假语存”,抑或貌合神离的贾宝玉与甄宝玉,都让人穿越虚实、往返于天地间,回味无穷,仿佛进入了元宇宙的虚拟世界,渴望探索书中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的《红楼梦》密码。

《红楼梦》的艺术价值和在世界文学殿堂中的地位毋庸置疑,即便它是未完残本,有残缺之瑕,也无法掩其金玉之质的光辉。和一分为二的《富春山居图》、断臂的维纳斯一样,艺术珍品的缺憾所激发的无限想象更令人着迷。

张爱玲在《红楼梦魇》中说出她的人生三大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红楼梦》未完,的确像鲥鱼刺同时扎破了张爱玲和我的喉咙,我甚至连做梦都在为此而长叹!如此伟大的作品,却只有如此小众的市场,这让我发出更多更深长的叹息。2016年,我推荐一位朋友读《红楼梦》,一周后她和我说:“这部著作人物关系太过繁杂,语言习惯脱离我们的时代太远,再加上太多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美人垂泪,实在是看不下去……”这让我意识到,原来大家对《红楼梦》有这么多这么深的误解。

于是,我有了一种使命感,阳春白雪不一定曲高和寡,我急切地想为《红楼梦》做点什么,让它换一种方式传播。从那时起,我就想用更贴近时代的语言来写一写《红楼梦》中那些有特点的人物,他们或高尚、或卑鄙,或尊贵、或卑微,或单纯、或复杂……不求概括人物全貌,但求展现他们某方面的性格,让他们能够走出《红楼梦》,演绎《红楼梦》,给大众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增加大家对红楼故事的兴趣。

从2016年冬天开始,在家人和朋友的鼓励下,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断断续续笔耕,直至2021年秋天,在近五年的时间里,我陆续在个人微信公众号连载,完成了对三十八位红楼人物的演绎工作。

许多文学泰斗、红学前辈都曾在红楼人物方面做过研究,我更多的是“戏说”,以有别于他们的视角。首先,对我写的每一位红楼人物,都从看似对立、矛盾的角度切入,比如宝玉的“纯情”与“博爱”,绛珠的“苦”与“甜蜜”,宝钗的“滚烫”与“冷”,从正反两方面还原人物形象,透过现象看本质,增加读者的阅读兴趣。这种写作方法其灵感来自高中历史老师讲到“一个黄昏的早晨,一位年轻的老人,骑着漆黑的白马,追杀可爱的仇人”时给我带来的新奇感。其次,尽可能用与人物有关的具象实物指代人物,《红楼梦》文本中有很多实物直接与某些人有关,比如“独参汤”与贾瑞,“长生果”与惜春,“母蝗虫”与刘姥姥……这些具象实物与抽象人格的关联,对读者阅读原著有一定的引导作用。再次,使用具有现代气息的通俗语言来抒写红楼人物,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以期开启讲解《红楼梦》、进入古典名著的方便法门。本书共写了三十八位人物,主要人物之全,已超出历史上许多红学家单本专著的研究广度。

红楼未完,是无数红迷心中的大缺憾。多次徜徉在北京西山曹雪芹故居前,我除了想感受几百年前这位伟大作家的气息,还曾一度异想天开,盼望突然从石头缝、地底下冒出遗失的残本。

我笑自己太疯癫。其实,我们的生活也是一部未完的书,或多或少皆有缺憾,或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壮志难酬,或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落寞寂寥,或是“何当共剪西窗烛”的相思难寄。当付出百分百努力后仍未开花结果,我们不如坦然品茗、静看古月,以一颗欢喜之心体味人生。

红迷是感受力异常好的群体,一入红楼,一世红楼。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泣成此书,乃求友声。

王同心

辛丑冬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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