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自己在院子里坐会儿上楼吧,我还要给我爸买药。
然后,我们又遇见院子里的王大妈、李阿姨、陈花姐和一些想不起姓氏的老太太。她们都很亲切地问候裘细花。
她们的脸上堆积着脂肪,笑容藏在皱纹的深处。
我在去卫生所的路上,李晓东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给我爸买药。
李晓东说,你爸怎么啦?
我说,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天气阴湿,关节疼。
李晓东说,你去药店顺便给我买盒毓婷,今天有空帮我送过来。
我说,毓婷是什么药,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李晓东笑着说,傻瓜,你是真不知道啊,避孕药。
我说,我哪知道,听这名字以为是保健品呢。
然后,我们在电话里都笑了。
我打电话给我的卡车师傅请了今天的假。我说我妈身体不舒服,他是知道我家情况的。
我把买的药送回家,白天裘细花回到她自己家了。
我跟我妈说,晚上,我要请李晓东吃饭,回来要很晚。
我妈说,你不要脚踩两只船。
我嗯了一下。
我妈又问,你和裘细花怎么办?
我实话跟我妈说了,裘细花肚子里的孩子不关我什么事,孩子是她跟海明的,我那时骗你,是因为不想看到裘细花落难。
我妈听后,歇斯底里般大喊,你给别人养野种,你还能耐了,你就是个乌龟!
我能跟我妈解释清楚吗?
我妈根本不听我解释。
我妈又哭又闹地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孬种,作孽啊!
我说,妈,你消消气。裘细花跟我没关系,李晓东跟我有关系。
我妈坚决要让裘细花这个妖精滚回去,只有这样,这件事才算结束。
我跟我妈解释说,说好了她住一个月,也没几天了。如果这时强迫裘细花搬走,她一闹一激动,她肚子里那个娃在我们家出个事,我们该怎么办?
我妈听了,才压住火,她觉得这事这么闹下去,既解决不了问题,对自己家也没什么好处。
我爸站在阳台上向楼下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裘细花的事跟他没一点儿关系。
他多半时候沉默,见了裘细花也不言语,见了我也不问什么。
他对裘细花她爸的恨淡忘了许多,并且好久没听他骂———看你把我害得惨的。
我下午出门的时候跟我妈交代今天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裘细花过些天就回去了,你也就宽心了。
走出门,我想给李晓东买件礼物,但买什么我心里没底。
下午的时间很宽裕,我在街上走着,看到路边的女装店、内衣店、母婴店、小吃店、婚纱摄影店等。我几个月没有好好逛街,这条街繁华了很多,人也多了起来。
我走进一家黄金饰品店,一位导购热情地给我介绍耳环、戒指、项链和一些吉祥物饰品。我看了看,有些东西很贵,比如项链要好几千元,戒指又不太合适,那是订婚时的信物,我和李晓东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耳坠,从价钱和其他方面考虑比较合适。我没见李晓东戴过耳坠,我想她可能会喜欢的。
耳坠包装好后,我没打电话给李晓东,而是直接去了她单位。
她见到我很惊诧,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来看看亲爱的李晓东的单位。
她嘟着嘴说,你就是贫嘴。
我说,顺便请你吃饭,请李大姑娘赏脸。
她说,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李晓东想吃烧烤。我觉得她这个想法不错,其实吃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想尽快把我买的礼物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