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谢琰身侧的谢宁莞,刚安下心来,又瞧见谢琰转了个方向,眼里散发着狠戾的目光,那眼神里的光芒比匕首上的白光还要锐利。
谢珩恍如置身世外,对此并不理会,任由手臂上的伤口冒出源源不断的血珠,滴落在地的殷红鲜血很快就将这一片的黑土染红,对此,他依旧垂着手臂,面上毫无波澜,嘴角噙着令人厌恶的讥笑,似在嘲笑谢琰的不自量力。
面对谢珩的不抵抗和高傲自大,谢宁莞慌了。
就这样,在谢琰即将捅上他之际,她下意识冲过去保护他,像幼时。
直到酥麻的痛感袭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谢珩反而怔愣在原地,浑身血液凝固住。
谢珩侧躺在床榻上,脑子里不断回放谢宁莞奋不顾身地冲他而来,挡在身前的画面。
不由地,他抬起被包扎好的伤口,上面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一刻钟前才包扎的绷带,此时,已经滲出了点点血渍。
可手臂上的痛终究比不过心口上的伤,母蛊死了,子蛊自然而然也就会死去。
换魂的计谋将成为泡影,他的莞儿也回不来了,不仅如此,就连那具冰冷的尸身也都被他弄丢了。
所有的不甘涌上心头,他竟呜咽抽泣起来,成日被戴着的面具终被取下,他露出了真实的一面,孤寂又无助。
而谢琰的这一击,给谢珩留下了极大的创伤。
他不再追查谢宁莞尸身的去处,也不再理会朝政,整日将自己困在华安殿内,谁也不见。
可他的沉寂并未给谢宁莞的尸身带来片刻的清净。
几日后,待谢宁莞的气色渐渐恢复,谢琰着人去皇陵查探谢宁莞的尸身是否归位。
但来回禀的苍术给他带来了一个噩耗。
“皇陵中,永泰公主的棺木里是空的。”苍术直言不讳,并未做任何的铺垫,将所见所闻据实回禀。
谢琰冷哼一声,这样的结果他早年料到,可不想,赵靖瑄当真是个奸佞小人。
“红方!去告诉他,明日酉时,山脚下见!”谢琰捏紧双拳,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一阵风吹过,树影抖动,院子里的百年老榕树,摆了摆长长的榕须。
谢琰抽出苍术随身携带的佩剑,围着榕树来回穿梭,好似在与那阵风比武。
风停后,谢琰的剑也收了回来,额上滲出些豆大的汗珠,滑过眉眼,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滚落,有几滴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卷翘的睫毛上,他轻眨眼眸,凝结成珠的汗水晕染开来,模糊了视线,也刺痛了双眼。
泪水悄然落下,可他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泪水还是汗水。
听到身后轻盈的脚步声,他连忙抹掉脸上的水渍,佩剑丢回到苍术手中。
深吸一口气,他转身,云锦苍龙纹靴踏在零零散散的榕须上,阔步向着距离一丈远的谢宁莞走去。
他牵住她的手,指腹捂住她手心的那道伤疤,细细地摩挲,描绘,似要将那道疤印在心里。
虫鸟的鸣叫声不绝于耳,仿佛也在为他们清幽的日子增添些欢乐,这是独属于凌霄山庄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