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下来,谢宁莞又是看雪,抚琴,还陪谢琰作画,再是充沛的精力也要被消耗殆尽,且不说她的身子如今还虚弱着,整日需要服用黑稠的补药。
许久不曾这般快活地消磨时日过,用下晚膳,服用汤药后,躺在榻上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了。
而睡于她身侧的谢琰,在夜半时分忽地睁开眼,翻身掀被下榻,掖好被角,俯身在她温热的额上落下一吻后,披衣踏出了寝殿。
天色暗沉沉的,许久未露过脸的明月今夜也躲了起来。
马蹄上不时在黑夜中响起,哒哒哒的声响,惊扰了看家的黑犬,狗吠声此起彼伏,但马儿却没有要理会停下的念头。
在马背上主人的驱使下,黑棕色的马儿闯出城门,狂奔在幽静的小道上。
身后是一片寂静的黑夜,他踏过泥泞的沼泽,穿过崎岖的峡谷,最后马儿抵达一座城楼前。
城楼上刻着大大的燕城二字,站在城楼的蓝衣男子注意到了城门外的谢琰,瞧见他驾马往城外的密林去后,男子偏头,对着身后的人道:“国师可要前去见一见你的主公?”
国师摇摇头,凝望着谢琰离去的方向,“世子就不怕臣去了与主公一道合围?”
赵靖瑄轻声嗤笑,“我既能将燕王引来此,断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话罢,眼看着谢琰的身影没入密林中,赵靖瑄纵身一跃飞下城楼,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国师,你赌输了。”
谢琰堪堪从马背上翻下,身侧就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月影西移,只能听见沙沙的风声,却不见树影晃动。
赵靖瑄负手而立,等待谢琰转过身来,琥珀色的双眸在幽深的密林里闪着金光,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这也只是瞧起来如此。
然而,较往日相比,赵靖瑄收敛了些争锋相对的气焰,平心静气地面对谢琰。
他是使了些阴险的计谋使得谢琰理念,不过谢琰也不是全然无辜,要不是谢琰先派国师在朝堂上挑起纷争,便也不会被他寻出端倪来。
在得知国师是他的人时,还是震惊了片刻,由此,才想出要用国师来要挟他的计谋,只是当时便是赌了一把,等了两日都未见他有动静。
自设下埋伏这几个时辰来,赵靖瑄更是实时关注着城门,可等到入夜都不见杜一传来谢琰离府的消息,他都想另寻法子了,不想谢琰竟在此时出现了。
谢琰倒是明知赵靖瑄的阴谋诡计,仍打定主意前往,这一举动也是吓了国师一跳。
面对赵靖瑄,谢琰面色如墨的黑夜般深沉,思及王府内的那名女子,他只想快些弄清楚这人接下这份差事,还将他引来此的意图,遂直言道:“赵统领意欲何为,不妨直说!本王不喜阴险狡诈之人。”
赵靖瑄轻嗤笑了一笑,倒是没想到自个竟在阴险狡诈之人的眼里是那般的人。
听着他这般有趣的评价,赵靖瑄一时之间不免当真思索起自个究竟做了何样的事,叫他会有如此误解。
半晌不见赵靖瑄说话,谢琰的忍耐度一点点褪却,眉头高高蹙起,正想开口,对面响起了清洌的嗓音。
“能有燕王这般的评价,着实有点不知所措了,不过燕王才是当之无愧的阴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