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她脸上挂着的惊慌并非是不知所措,而是担忧,眼眸虽看向他,可担忧之人却是谢琰。
心里聚积下来的郁气就要将胸膛撑爆,赵靖瑄感觉双腿发软,呼吸困难,好像有一只大手攥住了他的心一般,时而松开,时而捏紧。
靠着胸腔内最后一口气撑着,厉声喝道:“手脚粗笨,还不快认错求饶。”
话音落下,他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屏风也因着他手上的动作一同向地面砸去。
轰隆的声响在殿内响起,久久回荡在耳边,赵靖瑄躺到在地面,双眼无意识地看向谢宁莞。
谢宁莞僵硬着身子错愕地愣在门边,瞪大的双眼失去了焦距,无神地凝着地上那人。
那如雷贯耳的轰鸣声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还是手心传来的温暖,才将她的意识唤醒。
视线中,赵靖瑄嘴皮子动了动,可她隔着太远,听不到一丝声音,殊不知,赵靖瑄压根就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意识消弭之际,他艰难地喘着粗气,无声地说道:“对不住永泰,我利用了你。”
当她不再奔向他时,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谢宁莞真的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如果还有力气,他会跟她说不要再救他了,他早便不想活了。
不是因为懦弱,也不是故技重施装可怜,而是因为他的阿莞。
他不愿他的阿莞孤独地被留在宫变那日,所以他要去寻她了。
然而谢宁莞并不知晓,哪怕知晓也不会听之。
在赵靖瑄阖上了双眼后,她终是推开了谢琰,飞奔到赵靖瑄身侧,跪趴在地面喊道:“快拿药箱来,快!”
缘断了便是再无法接上了……谢宁莞终是晚了一步。
赵靖瑄已然心死,她便是倾尽一身医术,也只是勉强将他从鬼门关拉出来。
昏迷了数日还不见醒来,杜一急得直发愁,对谢宁莞的态度不免冷淡了些。
谢宁莞进去后,杜一只是虚掩着门,未阖紧不说,还俯身凑在门边,伸长了脖子探听里头的动静。
听了片刻也没发觉与往日又何不同,念着赵靖瑄的药还未被送来,他不再耽误时间在这儿,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谢宁莞施完最后一针,额上已然渗出一层薄汗,正要收回手取出帕子,余光中掠过赵靖瑄的面容,不确信地侧目望去,眼前的一幕令她挪不开视线。
欣喜感涌上心头,几日来的不安终能被化解了。
然而,耳边却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为何要救我。”赵靖瑄淡漠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风还要瘆人。
谢宁莞心神一凛,眼神中有些错愕,那一句话就好似一阵风一般,轻飘飘的掠过,可却让她的心一沉再沉。
过了片刻,眼前的人依旧漠视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好似他们从不认识。
谢宁莞不解,颤声问道:“为何……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