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寝殿里的人终于动了。
早在半个时辰前,谢琰就从门房处得知谢宁莞出了府,成风寻着踪迹找去,回禀说是进了宫。
谢宁莞的骨性向来很高傲,以往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次只怕是当真惹恼了她。
但这时,谢琰还不打算进宫,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他的心越发焦躁不安。
行囊早早就准备好了,只待明日一早就能出发,然而,不见一见谢宁莞,哪怕不听他解释,只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不若,他无法安心地离去,虽只是扮猪吃老虎,可到底也是要走出百里路,几个时辰都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何况是漫长的一夜。
走出去时,成风正来请他去用晚膳,谢琰却一声不吭地踏出了兰樨阁。
一路快马加鞭,终是在一柱香后抵达了皇宫,可诺大的皇宫,她又在那个地方呢,谢珩会不会再次将她藏了起来,或者苏慕卿那个疯子又对她做了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这一切的疑虑,与他匆忙的脚步一起,慢慢滲入胸腔。
谢琰抱着一试的态度,飞往华安殿的屋檐。
而此时的华安殿,烛光燃起,俨然一座充满活气的宫殿。
谢琰心中一喜,连忙跳下屋檐,轻手轻脚地闯入,一落地,就瞧见了正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的女子。
铜镜里的谢宁莞与他视线相汇,手上的脂粉没拿住,抖了一半到黄梨木桌上。
似是没预料到谢琰就这样闯了进来,听到动静,从屏风外走进来的春桃吓得惊慌失措地大叫。
谢琰率先喊道:“叫什么!出去守着,勿要让任何人进来。”
待殿门阖上,谢琰才一步步走近,距离她一寸远时又站定不动。
谢宁莞已然转过身子,继续施粉黛,貌似对谢琰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她越是不说话,谢琰就越是不安,望着铜镜里的娇艳女子,他痴痴地道:“莞莞……真美。”
“雪狐裘穿在莞莞身上最是能衬出莞莞的娇美。”谢琰说着,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大掌一伸,从后环住谢宁莞的脊背,脸颊轻蹭上去,“莞莞,不要不理为夫。”语气中带着乞求的成分。
谢宁莞放下手中的眉笔,凝着铜镜里交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挑眉冷笑,“王爷何出此言,不是王爷要将本宫推出去的吗,如今再来苦巴巴地求,是觉得本宫好玩吗?”
这句话刺痛了谢琰的同时,也深深地扎了谢宁莞一刀,她活生生地把他扎破的伤口掏出来,再捅伤一刀刃。
论起心狠,谢宁莞对自个都不放过。
谢琰搂得越发紧,摇摇头道:“为夫……有苦衷……”
半晌,他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因为究竟为何要将她推出去,二人都清楚,只是谢宁莞无法接受。
“是啊,王爷有苦衷。他生性多疑,你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所以才出此下策。那本宫不告而别一样有苦衷,至于是何苦衷,王爷无需知晓,王爷只管做你该做的便是。”
谢宁莞一根一根掰开缠着她的指节,可掰开一根,另一根又交叠起来,无论她如何掰,都赶不上他重新聚拢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