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掀起眼皮:“倘若严渡根本没有逼宫造反,被折露集牵涉的官员也乖乖受罚。那么这次的变革便算是无人中伤,世家趁此机会将想要摆脱的沉疴击碎,日后西凉与洲楚的情势对峙只会更难控制。”
“西凉与洲楚本就是西洲。”
燕羽衣摇摇头,并不赞同萧骋的说话:“大家都是西洲人,一家人总不能永远说两家话。”
民间百姓无辜,社稷江山终究属于天下人,既然有所能力去改变什么,为何不顺应民心过上太平日子呢。
“陛下有此心思,才会想要彻底解决折露集,西凉之内也并非没有真正愿意为百姓鞠躬尽瘁的官员。只要陛下展露出令他们所拜服的品质,自然而然便会有人拥护着他,萧骋,我有预感。”
燕羽衣稍微停了下,还是动手解开氅衣,将它抱在怀中:“如果此事能成,不待我们杀回明珰,西凉与洲楚便会在这个时间内自然而然融合,投机取巧的贪腐站在一端,剩余想要朝堂清明的官员聚集于陛下身旁,只需一把火即可点燃。”
“……而那把火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这话时,青年的眼睛骤然变得很亮,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
萧骋虽未临朝堂,但朝臣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见过许多,不用猜也知道燕羽衣所指究竟是何。
燕羽衣不语,耐心地等待萧骋开口。
“处置一个根本不可能扳倒的世家,让天下人都明白,当今这位陛下心中有公理正义,并非所谓的被他人挟天子令诸侯的昏君。”
“只有从前操控整个朝堂的人死了,未来可能会掌握新君的人也不再拥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西洲才会迎来新的格局。”
“你们大宸的皇帝愿意相助,不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吗。”
大宸与西洲并立,看似水火不容,实际根本没有互相吞并的能力。
一方有难,周边各个小国便会一拥而上,无论是大宸消失,还是西洲落难,哪方都讨不到好处。
为了彼此的百年着想,大宸皇帝才会愿意相帮。
并且西洲也不算没有付出代价。
燕羽衣与南荣王府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若燕氏离去,朝廷扶持高嘉礼还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再度形成如今燕氏军队这般的声势。
萧骋叹息,再度从燕羽衣怀中抽走氅衣,重新披在他肩头,同时目光在篝火四周扫过,从旁护卫的军士们立即向景飏王行礼,自行结队离去。
其实他们在的时候,也没发出多少声响,离开也与方才的气氛无异。
萧骋这次直接拢住燕羽衣的双臂,将青年完全按在怀中。
燕羽衣的脸埋在他胸膛里,呼吸之间,总算是有了点热气。
“我对朝堂已经没有更多的期待,其实……我很理解兄长的心情,但并非是饶恕他的理由。”
“我能有抽身离去的勇气,也是他在前顶了那么多年的结果。”
“萧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