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审时拖着靠止痛药缓解刺痛的腿站起来,转头看向旁边的张雅楠:“小楠,你今天不出去逛逛吗?”
“今天想在客栈休息。”她站起身跟金花把碗筷收进厨房,转身上了楼。
黄审时转头看向陆邕,问说:“对了六哥,你为什么叫六哥?听说少数民族的孩子都比较多,你们家有六个孩子吗?”
陆邕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水哥插过话:“他姓陆,陆在我们的方言里跟‘六’同音,所以就叫他六哥。”
“原来如此,那六哥不出去逛?”黄审时又没话找话的转向陆邕。
陆邕瞥他一眼,放下碗筷,随口胡说:“我出去不是逛,是采药谋生。”
黄审时“哦”了一声,愣了一下,忽然问说:“你采药谋生?你懂医术?”
“略懂一些。”
水哥插嘴:“什么略懂,你别听他谦虚,我告诉你,他可是壮医名家的后人。”
黄审时如抓到救命稻草,面露喜色:“太好了,六哥,你有没有能治我关节的草药?我这是旧伤,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昨天摔下去时又被撞到……”
看他又重新坐下开启话痨模式,陆邕脑袋嗡嗡发胀,一旁的水哥忽然热情的打断他:“有,你的病他有药,你在这等一下,我跟他进房间去找找。”
水哥不由分说,拉着陆邕上了楼,进房间把门一关。
张雅楠正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眺望连绵不断的绿色麻叶,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水哥压低的兴奋声音:“他那腿你能治吗?”
陆邕随手把桌上的本子收拾好:“没治过,不知道。”
“那就是有把握?”
陆邕语气闲散:“没把握。”
水哥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一咬牙:“没事,我看他人傻钱多,你就随便给他几味吃不死的药,我们狠狠宰他一刀。”
水哥说完顺手把窗户关上,张雅楠那边听不到声音,只能想象着两个狡诈男人在房里商量着骗人的勾当,一阵反胃。
陆邕一屁股躺坐的床上,双手叠在脑后:“我可没说要宰他。”
水哥腆着脸,也跟着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干这缺德事,但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我这个深山老林的破客栈,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客人。你也知道,我比你大,但金花的肚子到现在都还没动静,我想要带她去市里检查一下,但一打听那价格就给吓回来了。你说人活一辈子,没后代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想趁着现在多攒点钱,砸锅卖铁也要带金花去检查检查。说实话,前些年我打野物去卖给镇上的饭店攒了点钱,但随着年纪上来,体力就越发跟不上,打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这两年几乎没什么收入,要不是你经常来帮衬,我估计早就吃老本了,我真是走投无路啊。”
陆邕认识水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开始在文物侦察队工作的时候,他就跟着之前的队长来过这里,住的就是水哥的客栈。
他还记得当年水哥给他递的水烟,干旱的时候,水哥从几公里外的水井给他们挑回喝的水,最缺水的时候,他自己不舍得喝,硬是把干净的水都留给了巡逻队员。
这么多年了,每年来巡逻,他都会在这住上小半月,看着这里的村民一户户减少,这一晃,他从队员变成队长再到经历变故。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那个穿着制服,意气风发的侦察队长,但水哥,还是那个水哥。
看水哥一下颓了下去,陆邕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他今早留意过黄审时的关节,要想治好,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治好他,就不是宰他。”他坐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小瓶棕色的液体,这是他爷爷用壮医古方配置出来的筋骨修复药,如今老人去世,方子没能好好保存,加上制药的原料是当地一种特有的蓝纹小蛇,近些年鲜有见到,家里存货已经不多,每次出来他都省着用。
水哥盯着那一小瓶药水:“这个真能治好他?”
“试试。对了,你还有没有自酿的补酒?”
水哥以为他要喝,豪气道:“管够。”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黄审时还坐在竹椅上等着。看他们下来,一脸期待:“六哥,找到药了吗?”
水哥在前面一脸兴奋:“找到了找到了,不过我们可先说好,这个药十分珍贵,价格不便宜。”
黄审时掏出钱包:“只要能治好我的腿,钱不是问题。”
水哥咽了下口水,转头看了眼陆邕,有些心虚的朝黄审时伸出五个手指头。
“没问题!五万就五万。”
水哥眼睛瞪得老大,嘴都有些哆嗦了,他本来只想要五千,真是人傻钱多啊,这么肥的羊不宰,他晚上都睡不着啊。
陆邕都看得明白,但也不说破,拿着小药瓶,小心的在他膝盖上涂抹了一圈,凉飕飕的感觉立刻让黄审时的疼痛少了一半。他舒服的吸着气,惊奇的看着陆邕手上的棕色小瓶:“这是什么药,神了,这瓶药能不能全卖给我?”
“不卖。”陆邕一滴都不浪费,涂好就收起药瓶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