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知青脚尖踢着干巴巴土地,松散的土瞬间化成飞扬尘,沾在裤腿上,他不在意地移开眼,继续重复自己未完成的劳动,感叹道:“真好啊。”
要是嫁给傻子的人是他……算了,想不来他还是接着掰玉米,晚上就没时间了,还得看书呢。
祁温言垂下眼,黝黑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色泽,其实沈致在家里是什么都不用做的。
蒋家已经分家了,老大老二往家里拿钱或者粮食,下工后就会有饭吃,剩下富余自己可以存下来,供自己小家。
老大虽然小时候受过伤脑子不好,但他天生长得就比别人高大,一身腱子肉,顶天立地跟座小山似的,干起活来四五个老爷们都比不上他一个。
沈致不需要下地,老大自己就能把手里的十六亩地干得明明白白。
老大每个月要交五十斤粮食,他每次总是再多交三十斤,这样蒋家二老就会管他们一日三餐,顺便帮他们喂鸡,沈致只需要等着吃就行。
祁温言说不羡慕是假的,真的要论他嫁的老二也不错,在村里教书,每个月能有三十五块钱还有二十斤面粉二十斤精米,很不错的收入。
就是教学生太忙了,只能他自己下地收家里的八亩庄稼。
他们家每个月只要交十块钱再交十斤面粉或者十斤精米就行,就是得跟蒋家二老轮流做饭。
终归自家男人体面,祁温言自己苦点就苦点,嫁个傻子在家里在怎么享福到外面还不是被外人看不起。
柳筐已经被装满了,刚才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知青放下筐子,闻言嗤笑道:“好什么好,那是傻子,发狂的时候会打人的。你真以为什么便宜都能占到?别白日做梦了。”
小眼镜被吓得胆寒,惶惶求证道:“真的吗?温言,你大哥会疯打人啊。”
祁温言笑而不语。
“我该回去做饭了”,祁温言套好板车,垮在自己肩上将下午掰的玉米拉走。
小眼镜不解地望着祁温言离开的背影,联想到祁温言刚才的沉默,忽然明白了什么,要是隔三岔五挨顿打,他这活不是也不能干。
人还得是靠自己。
祁温言把板车放在车棚里,蒋家一个大院子,分为北、东、西三间大房,北边是蒋家二老住的,两个屋子,一个是二老卧房,一个是厨房。
西边是老二家,也是两个屋子,一个住一个给蒋家老二当书房备课。东边就是老大家,同样是两个屋子,一个住一个用来让沈致洗澡。
城里来的知青都爱干净,娶了人家理应好好对人家,蒋家就特地给他腾了个屋子。
祁温言卸下玉米就去做饭,几只鸡圈在东边的栅栏,叽叽喳喳叫着,祁温言熟若无睹,用公用米缸舀了两勺米放进铁锅煮。
两勺米够保证蒋家六个人每个人都有一小碗底米,再多就只能喝米汤了,五个男人吃得多,祁温言蒸了八个窝窝头还有两个馒头。
蒋家二老,祁温言和沈致,一人一个窝窝头,老大两个,剩下两个馒头是祁温言给老二蒸的,他们家自己交的面自己吃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