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过得有多糟糕,看我的心情和严清轩的脸色就知道。
命运在这一点上可谓是非常的公平,安排了周漾,又安排了秦宛。
一个周漾,不足以让我和严清轩之间产生分歧。但秦宛就不同了,严清轩单方面的暴躁了。
表现在当晚他回到别墅后,一句话都没交待就上楼了。
半夜,二楼传来一阵打砸声,因为隔着厚实的水泥墙,声音很细微,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我无法安睡,爬起来将门给锁死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别看严清轩表现得好像舍不得我死,谁知道他疯起来会不会下楼把我拎起来痛打一顿。
我盘腿静坐在床上,即便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却始终隔绝不了从楼上传来的打砸声。
严清轩做出最大的让步,是允许特护白天在出现别墅,夜晚这里就是禁地,除了我,哪怕送外卖的都不允许踏进来一步。
我低垂着脑袋,手指用力地抓着被子,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虽不能彻底拯救我,却能让我感觉到一点点力量,可以让我克制自己恐惧的力量。
在过去无数个雨夜,我都是这样抓着被子忍过去。
黑夜总是漫长,一分一秒过得异常缓慢。
幸好严清轩不是太疯魔,打砸了快有一两个小时,声音就消失了。
黑夜又恢复安静,而我却无心睡眠,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躺下,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秦宛会是我目前的唯一出路吗?
就和严清轩当初说的一样,亲缘骨髓都配型失败了,非亲缘配型成功的机率就非常渺小。
目前为止,在近两周的时间内,整个S市的骨髓库都被筛选了一遍,暂时没有和我配型成功的人出现,严清轩已经吩咐医院扩大了配型范围。
如果不能进行骨髓移植,我痊愈的机率几乎为零……
我坚持化疗,寿命也不会如严清轩所说,能够活到五六十岁。
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了,我不会相信严清轩会继续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他没那么好的心肠。
从知道自己得病的开始,就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从严清轩手里全身而退。
一旦失去他的财力支持,我脱轨正常社会七年,没有任何经验。光凭这具将死之身,不可能在死之前为我弟留下足够的遗产。
摆我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找到我妈,另一种是去找周漾。
我和我妈七年前就断了联系,我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而周漾,今晚发生的事,注定让他会仇恨我。
如果我死皮赖脸的把小树托付给他,先不谈他会不会有怨恨之心,就是刘英那关都过不了,更何况我记得周志明不是判的死刑。
沈飞不能成为第三种选择,他虽然是把小树放在心上,可惜等待的时间太长,没人会愿意继续停在原处等。
人都是寂寞的生物,我根本不能因为这个去责怪他,也无法厚着脸皮将照顾小树的重任交到他手里。
往前走是绝路,往后退是绝境。
越想越难受,压力大得我几乎是咬着手臂硬撑着不哭。
我不能倒下去。
我倒下去了……一切都会完。
跟七年前那天的选择一样,我宁肯我死,我也要小树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