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火大汗淋漓地从床上醒来,整个大脑皮层似乎都有些过电流一般的麻木。
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出现,门外的王斌低声问道:“国师?”
“进来。”
王斌走了进来,姜星火示意他靠近,王斌靠近了,然后姜星火用力捏了捏他的脸。
真的。
大约是看出来姜星火被梦魇魇住了,王斌也没生气,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日有所思,便有所梦。”
窗外天光大亮,姜星火站起身来,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一日。”
姜星火愣了愣。
王斌说道:“昨夜国师您喝醉了酒,睡得太晚,早晨醒来有些迷糊了。”
闻言,姜星火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很多时候,总觉得某一幕仿佛又重演了,但是他却没有了往昔的情绪,反而觉得有些释然。
京察的事情还有半个月准备,到十二月之前做到全部工作就可以。
而两淮盐场的事情暂时交给解缙去处理,整体的盐务他还需要根据后续的反馈重新整顿,然后规划好,通过审法寺来改革盐法。
姜星火看向王斌,问道:“今日,可有什么要务?”
王斌道:“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
“于谦今日要上学吗?”
“大本堂今天应该是不上学的。”
嗯,小孩子也是有假期的,不是一个月三十天都在上课。
“把于谦叫上,再叫上小妹,带点果蔬之类的东西,出城看看景清的两个女儿,再去工坊看看。”
景清死后,他的家人也都被下狱,随后流放充军,但两个女儿被姜星火安置在了南京近郊的乡下念私塾,避免了沦落教坊司的下场。
虽然她俩现在年纪还小,可毕竟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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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荣国公府,因为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太冷又有妇孺,所以姜星火也没骑他的小灰马,而是坐了马车。
马车驶出坊里的街道,隔壁的魏国公府正在搬家。徐景昌袭爵了定国公,按国朝规矩,是一定要分家的,所以四房便搬了出去,如今的魏国公府,老中山王留下的子嗣里,老大徐辉祖去了北京,老二徐膺绪跟李景隆在安南征战还没回来,老三徐添福早夭没留下子嗣,故而魏国公府的男主人们都不在,倒也显得冷冷清清的。
而隔壁魏国公府的隔壁,是朱棣赐给姜星火的新府邸,但由于占地面积比较大,装修起来工期长,所以弄了大半年还是没有弄好,昨晚下了场薄薄的雪,路上行人不多,马车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吱呀作响,姜星火靠着车厢闭目养神,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所以此刻外面还是白皑皑的,寒风凛冽,吹得马车窗户啪嗒作响。
行了不知几里路,马车停了下来,亲自赶车的王斌对着里面说道:“国师,前面似乎堵住了,我派人驱散开来。”
听到这话,姜星火跳下马车,往前走了几步一看。
却见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收敛路边冻死乞丐的尸体,虽然是首善之地,但这种事每年都是免不了的。
五城兵马司的人虽认不得姜星火,但看他身边的侍从,也晓得身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倒也不敢驱赶。
而旁边的百姓大多也就是看个热闹,要说有多少同情心,那是没有的,大约是自己日子都过的紧巴,也顾不得别人了。
路边的乞丐堆里其中还有个身穿单衣的孩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似乎是被吓傻眼了,呆愣愣站在那儿看着被收走的冰凉尸首,不哭也不闹,只是用手捂着嘴巴,生怕惊扰到什么。
“都送到漏泽园去。”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脸上带着些厌恶的神色,大冷天出来抬尸体,任谁也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