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成握着冷冰冰银子,愣愣的看了眼小厨房,恍然大悟,一溜烟钻进了小厨房。薛龄收回了视线,捏着三寸长的棺材钉,默默的跟着上了山脊。彭老大走的飞快,哑爪们惶恐的跟着,已经有人开始默默垂泪,只是没人敢大声哭出来,更没有人敢反抗。再次进到这个大石堆里,里面的气味的更加难闻了,还比之前多了一股土腥味。薛龄不由的屏住呼吸,小心打量。此前被填满的坟坑已经清的干干净净,正中间的床榻、狐裘也不见了踪迹,嵌入墙上的骸骨和角落那一堆药瓶没变,上次看到的一样。天师不在。彭淮中站在坟坑边上,“进去,肩并肩站好。”眼看铡刀落到头皮上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反抗了:“这是坟堆子,埋死人的坑,要我们进去做什么?”大多数人生存和生活都是得过且过,但真到了生死攸关的一步,会迸发出巨大的求生力量。彭淮中的目光一直在黝黑的甬道方向,压根没多看一眼他亲自挑选的人。只抬抬手就有灰影人出现,押着肩膀,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十个人全部推进了坑里。跌了一身的土,勉强爬起身来,立刻扒着泥哀求着想找条活路。“老大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们什么都听你的!”“我挖矿挖的最好,搬矿石也从没慢过!求你不要活埋我。”还有怒骂的!“……做什么?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都是在册的良籍百姓!你随意堵了,我们来做奴已经是触犯了律法!”“丧尽天良,残害百姓,迟早会有报应!”薛龄一个翻滚起身,站在坑底,往上看,实际高度比肉眼看起来更深,至少有三米多了。他还注意到,甬道里,杨万量他们的痛苦的低叫声已经不见了。在彭老大眼里,山上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如甜食的一根手指头重要。天师一定在那里面。“怎么会是活埋?动手。”彭淮中注意到了薛龄的眼神,神色更冰冷了。他一声令下,有灰衣人从墙角的那堆药瓶里拿了几个小药瓶。取了塞子,把里面的粉末撒到了众人头顶上。这举动更引起了恐慌,他们尖叫着推搡,想要找生路逃出去,有人跌倒了,就踩着他的头往上爬。薛龄贴着坟坑边上,尽量减少活动,屏息凝神,把呼吸频率放到了最慢,看起来像是吓傻了一般。忌惮头顶的气孔阵法,他甚至刻意控制了,没有抬头看,只踮起脚尖,以斜角去看这坟坑里的变化。慌乱间,有不少人吸入了这些不明粉末。薛龄刚要开口制止他们,发现他们的神情越发癫狂,竟然开始大打出手,血腥味从坟坑里渐渐飘了起来。坟坑边上站了一圈灰衣人,严防有人逃窜出来。很快,墙边不起眼的角落,有了软体动物蠕动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看守他们的灰衣人也不见了。刚才撒的药粉一定是诱饵。只剩彭淮中,站在坑边上,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薛龄。“没有人,能让他驻足,也不该有例外,你该死。”“……”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有种痴汉争锋吃醋,他被波及的无辜?因为天师的几次照顾和例外,彭淮中恨薛龄入骨,显然是要趁天使不在借机搞死他。软体动物爬行的声音越来越大,彭淮中让开了位置,他身后是硕大的蜗牛!一只只蜗牛和小厨房里盛水的缸差不多大小,褐色的壳上,有一道道黑白相间的细密花纹,它们用透明的触角探路,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指引,朝着坟坑爬来。触角上的粘液带着水光,在星星点点的光照下是微微泛着绿光。看到蜗牛的一瞬间,薛龄想起了上次那满满一池子的绿色粘液。还有那些泡在绿色胶体粘液里的尸骸残,肢体。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薛龄气沉丹田,立刻扯开了嗓子大喊,“救命!”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甬道中传开!回声不断!彭淮中脸色一变:“你还不闭嘴?来人!现在就给我杀了他!”灰衣人从阴影里跳了出来,举刀就砍,没有一丝犹豫。这些灰衣人,都听彭淮中的命令,那么天师的地位,究竟是众人之上?还是被提防监视的个?陷入迷幻癫狂的众人听到薛龄的求救声,有了一瞬的清醒也跟着开始高呼救命。“救命啊,来人啊,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我的孩子刚满月,我还没见过……”“救命啊!”他们像是嗷嗷待哺的雏燕,昂首求援。硕大的蜗牛已经落进了坟坑,缓慢而坚定的爬上了人的身体。它们一边蠕动一边啃食。衣服没了就啃皮肉,层层蚕食,速度一点儿也不慢。九个人慌忙躲避。可还是有个倒霉蛋被这蜗牛缠上了,就像是注入了麻醉剂一样,僵直的站着,只能任它宰割。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蜗牛爬上了他的脸,倒霉蛋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这近乎透明的蜗牛吞噬了个干净。连一滴血都没放过。透明的蜗牛渐渐变了粉红,等它换地方继续吞噬的时候,头颅已经空了,只剩一颗骷髅。等蜗牛吃饱了离开。倒霉蛋的尸身轰然倒下,头骨滚落在地,沾上了蜗牛的粘液,空洞洞的眼眶望着苍天,无处申冤。越来越多的花斑蜗牛围了过来,倒霉蛋被抢食一空。脚底下的蜗牛粘液越来越多了,渐渐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绿色。众人被逼到了角落。“这是什么妖怪?”“蜗牛怎么能吃人呢?”还有绝望的人,开始了诅咒:“彭老大!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儿!”哪来这么多的蜗牛?除了甬道,山顶这个分包里面居然还有兽道。蜗牛生性喜欢潮湿闷热的地方,这儿却阴冷干燥。“蜗牛而已,打碎它的壳,打死它们!”“是啊!又不是乌龟,能有多厚的壳?打死不就好了。”有人壮着胆子捡起倒霉蛋的腿骨,疯狂的敲打着花瓣蜗牛的蜗牛壳。‘砰砰!’三两下,蜗牛壳就爆裂开来,没了壳保护,蜗牛在地上打滚,体型缩小了不少,脚下的粘液更多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崩碎一地的理智勉强回笼。“蜗牛而已,打死也就打死了。”“呵!是!蜗牛而已,打死不就完了!”“他只有一个,咱们有九个,打死这些蜗牛再杀了他,我们就能跑出去!”彭淮中饶有兴致的站在坟坑边上,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刚笑了没多久,有人开始喊痛:“不对!烧的我肉疼!啊啊……”他手背上洞穿了,硫酸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