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上去会被人觉得傲慢、冷淡之类的,这其中可能和他的长相有很大的关系,但其实他是个很懂变通的人。
说好听些是识时务,说难听点……实在太难听了,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吧。
举例来说,就像他当年决定加入组织,因为父亲的事情或许和组织有关,至少他是这么判断的。就算不提组织中的身份,他父亲在社会中也算是造福社会的企业家,每年都会收到政府表彰的那种,突然被下狱,其中没有组织的缘故就连小学生(指他自己)也不会信。
所以最开始,在父亲出事时,组织对他递出橄榄枝,就被拒绝了。
然而在发现事情无法挽回,如果他不加入组织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他还是同意加入了,并且以极其天真恭敬的姿态,就算组织有可能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算了,从权。
“不可以见他吗?”神代以知冷淡地问道。
听到他说的话,冲田白野的喉结很明显的动了一下,说话变得极为艰难:“好。”
*
神代以知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和外面他打算暂住的研究人员的宿舍房间不同,这里装潢华丽,房间里放置的摆设价值不菲,一看就是主人房。
冲田白野指着外面套间的管家房说道:“我住在这里,如果有事只要摇房间里的铃铛就好。”
视线落在房间内的置物架上,中间偏下的位置放着一小枚金色的铃铛。
“你是狗吗。”神代以知将视线收回,平静地问道。
冲田白野含蓄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琴酒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有这句话就够了。
神代以知露出了些许困倦的表情,冲田白野果然贴心的离开了,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然后上了锁。
“啧。”
这种门锁是锁不住他的,但是他也真的跑不了,所以冲田白野这种多此一举的锁门行为,里面蕴含的意义细思起来实在是微妙。
不过对于神代以知来说,被囚禁在这里的日子并不算难熬。
环境很舒适——相对于之前的笼子而言。一日三餐会准时送来——相对于之前搜寻了半天只找到两杯泡面的情况而言。不用工作——这是真的,警视厅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样解决的,不过既然他们搜走了他的手机,那么就不用担心,总归他去卧底的事情是组织决定的。
房间内有一扇窗户,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景象,是十分美丽的乡村风景,使劲往远处看还看到了海——只是没有人烟。窗户整个都被封起来了,除非他能被蜘蛛咬一口,出现什么基因变异,不然他是不可能通过窗户离开的。
顺便,这个房间里连蜘蛛也没有。
总而言之,只有他一个活人。
神代以知坐在窗前,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天空,临近黄昏的天幕一片深蓝,有白色的他不认识的海鸟飞来飞去。
然后神代以知想起了那个海鸥聊天的段子,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无非是去码头整点薯条。
对人类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神代以知不知为何产生了些许不安的心情,原先放在膝盖上的书滑落到了地上,他在那旁边蹲下,捡起了这本书。
因为他被隔离在这里,不允许和任何人联系。冲田白野给他带了几本书,不过他宁愿看毫无变化的窗外。
书摔在地上露出了内页,他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上面记载的文字:
[……他带着满心的感动和爱想起家人,甚至比妹妹更加坚信自己应该消失。]
他的指尖毫无来由地抽搐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合上了书本。
将那本《变形记》扔到了床上,神代以知重新坐在了窗边,只是如今他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没法平静下来了。
未来会怎样呢?
事到如今,以知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