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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织宁愿被拖拽着落入深渊,也不敢奢求美梦的滋味。
她是一个罪人。
族人被天罚封印,直到现在仍沉沦于苦痛,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她所造成。
当决定牺牲玄微的那一刻,她同样毁灭了曾经天真不知事的自己,今后只为赎罪而活,早已失去了通往幸福的资格。
曲云织输给了颜清。
并非拿这个臭小鬼没辙,而是败给了一度被扼杀的那个她。
这算什么?
曲云织苦笑,早几天闭关稳固心境的成果,就是心魔死灰复燃吗?
她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曲云织抹了把脸,再睁开眼时,一双墨染般的黑瞳将千头万绪沉淀,唯余寒冬过后万物枯死的荒冷。
颜清不能死,她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抹杀自己的崩溃。
他最好能做到他说的,即便抛下她也要独活。
否则,曲云织不介意履行口头威胁,将他四肢折断,关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直到确保他的安全。
她不会让任何人挡了自己的路。
就连寄宿在颜清身上,过去那个自己的影子也不行!
下定决心后,曲云织觉得一切都轻松起来。
她不需要迷惘,只要沿着脚下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纵使结局粉身碎骨也无妨。
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便是问出鲛妖的下落,顾忘忧想借由与妖皇龙貍的合作,平衡他与自己的微妙关系。
鲛妖不是在他那儿,就是投奔了妖族。
曲云织启用了水镜,灰蒙蒙的镜面一瞬擦亮,澄澈如水洗,倒映出一张风流殊丽的眉眼。
顾忘忧似乎刚将水镜取出来,视角没调整好,脸凑得很近,五官都有些微扭曲,眼神往别处飘,注意力不很集中。
“不是前几天才见过,这么快就用水镜敲我,倒是很少见你如此频繁联络。”
曲云织皱眉,“你在做什么,怎么画面晃来晃去?”
顾忘忧这才分给水镜一丝目光,想起来要解释,比起语言还是画面来得直观,于是挪了挪镜面。
镜中,宽袍广袖的青年闲闲翘着腿,坐在一只任劳任怨扑扇翅膀的仙鹤背上。
而他对面,隔着水榭清池,正有一道依稀能分辨出是女子的身影,扛着题字的匾额往一座小楼上挂。
顾忘忧说:“闲来无事,我决定将浮罗峰翻新一下。”
他不忘抽空指挥,“左边一点。”
女弟子吭哧吭哧往左挪。
顾忘忧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还是往右更顺眼些?”
弟子背影僵了僵,认命地将匾额挪了回去。
“怎么还有点不对味?”顾忘忧嘀咕一声,忽而恍然一拍手,“我明白了,不是左右而是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