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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蹴鞠刚几笔,棚子外就响起一道女声。
“时少爷在吗?我是牛媚秋,请恕唐突,心里有些苦闷想请小少爷开解一二。”
用语端正,音色清澈又软绵细长,但不紧不慢的吐字运腔听得时有凤颇有些不适。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身边没有这样说话的女性。
要是换个男人听,定酥了骨头,只一人只一声,便把人引入了勾栏戏曲的靡靡声中。
不待时有凤搁笔,一旁小柿子像是如临大敌似的,抓着时有凤袖口,小声道,“大当家说不要和她走近,小少爷会受欺负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时有凤偏偏就是要会会。
哪有人愿意被心上人说自己不如谁谁,有些事自己说得旁人说得,唯独一人说不得。
“在的,你进来吧。”
时有凤起身撩起帘子,本打起戒备的神色随之一怔。
面前是一张珠圆玉润的脸,未施粉黛,却令人挪不开眼。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干干净净如孩子一般,欣喜里又透着点郁色。
时有凤从未在这里,看见这么一双干净不染尘埃的眼睛。
她一身靛青粗布,秀发用光滑的木棍盘在脑后,朴素的脸透着奔放的热情与伶仃的温婉。两种矛盾的气质和那宛如稚子般的眼睛,看得时有凤有些恍神。
而对面的牛媚秋也怔神了。
远远瞧着小少爷几回,身段细而娇柔,那侧颈如雪似玉骨像是天生让人把玩摩挲的。可气质温柔似阳春三月的春风,浅浅一笑梨涡漾漾,让人没了邪念旖旎,只庆幸得了小少爷的笑脸,心里暖而舒服。
早已知道他貌美,此时近距离看还是为之出神。
不似精雕细琢的刻意,五官生的钟灵毓秀,好像得老天爷偏爱,他的美胜过众生男女。
那双眼睛单纯的像是一湾清泉,轻轻一搅便乱了心弦,可清泉上面也仅仅生了细波,泉下面是深是浅又让人看不清了。
帘子撩着,门口两人都定在原地。
小柿子看着怔愣的两人,左望望又望望,挠了挠头,“你们是出去说还是进来说呢?”
时有凤回神,甜甜笑道,“媚秋姐姐还是进来吧。”
他把帘子挂在一旁的铁钩上,这样外面也能瞧见里面什么动静,然后把不情不愿的小柿子也支走了。
牛媚秋进了棚子里,眼睛安分没到处打量,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笔墨纸砚,昏暗中点了一盏豆灯,显得宁静悠远。
时有凤叫牛媚秋坐下,牛媚秋也不是那种嘴巴钝的,先说了暴雨天气阴闷,又说了洞里如何如何,都是细碎的家长里短。
换做旁人怕早已听的心烦,尤其她进来时人正在忙着写什么东西。但小少爷正襟危坐静静听着,只是小脸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