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和主母吵架,下人不敢轻易靠近,外头也没人,正尴尬时,江婉柔开?口道:
“父亲有个好女婿,夫君昨日跟我说?了,他会保你。”
闻言,宁安侯心中狂喜,脸上还没来得及笑出来,江婉柔又道:“听说?近来府中喜添贵子?父亲年?岁大了,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
“趁着此时辞官归隐,岂不正正好?”
“糊涂!”宁安侯拳头紧攥,顾忌江婉柔的?身份,没有拍桌子瞪眼。
他压着怒气,道:“为父正值壮年?,正是为朝廷效力的?好时候。你这等糊涂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不要胡言乱语。”
皇帝打?天下时伤亡太多,对?旧臣能用则用,怀以安抚之政。宁安侯是前朝降臣加恩,和陆国?公这等世代罔替的?爵位不一样,到了他这一代只剩个侯府空壳,传不下去。
如今他领着翰林的?差使?,又有几个女婿,看起来还算花团锦簇,只是侯府女儿个顶个争气,男丁却不得用,如今还没有能支撑门楣的?男丁,宁安侯才不舍得退。
江婉柔轻笑一声,讥讽道:“要不是我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父亲此时应该在刑部大牢呆着了!”
“父亲自愿请辞,尚能保一世清名,若是让那位裴大人细查……听说?,裴大人甚是铁面无私。”
“父亲应该登过?裴府的?大门吧,让我来猜猜,门都没进去?”
宁安侯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江婉柔轻声道:“这也是夫君的?意?思。”
——纯属江婉柔胡说?八道。
陆奉答应出面保她娘家,江婉柔感?动之余,心中也有思量。
陆奉顾念姨娘,顾念她的?面子,她何尝不为陆奉考虑?
他本就背着“权臣”的?恶名,她现下又知道他那一层身份,背后牵扯的?太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如今当权还好说?,倘若一朝失事?,墙倒众人推,说?不准多少脏水往他身上泼,她不能给他多少助力,至少不拖他的?后腿。
她不能让侯府成为他日别人讦攻他的?借口。
她思来想去,让宁安侯主动辞官是最好的?办法。陆奉评价他“老鼠胆子”,想必不敢做出真正伤天害理的?事?,其他的?鸡毛蒜皮,看在他主动请辞的?面上,能抹抵便抹了。
只是没了官身,还有个侯爵名头,她再多加照看,姨娘日子也不会太差,这是江婉柔想到的?两全之法。
而且她虽出身侯府,却从未享受过?侯府的?荣华富贵,如今宁安侯想靠她安然无恙,哪有这么好的?事?!
江婉柔没有和宁安侯说?太多,她今日不是来叙旧的?,也不是商量的?,宁安侯走投无路,除了听她的?,别无选择。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江婉柔弹了弹裙摆,起身离开?,忽然,宁安侯叫住她,“柔……柔儿,你是不是……对?侯府有怨?”
“对?我有怨?”
此时夕阳西下,漫天的?霞光似火,江婉柔想了一会儿,笑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