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跟着许鸢的步伐,忍不住提醒:
“公主,您的步子,应该迈得小一些。”
许鸢脚步一顿,不禁有些丧气,耸着肩稍略提起裙摆慢慢走,她从未穿过如此华重的礼服,感觉步子一迈大就会被绊倒。
正要前往宴会时,穿过一片隐蔽的假山石,忽然传来一阵悠然的埙声,与不远处宴席盛大却喧嚣的钟磬丝竹声形成对比。
许鸢虽从小在宫中放养长大,却是喜欢看书的,经常托赵嬷嬷往经书库给她借书,她仔细倾听着,不多时认出了所吹之曲名为《佳人曲》。
再细细品来,此人音律非凡,仿若山间清泉,于幽林之中泠泠作响。
初闻其声,如微风轻拂春柳,带着丝丝缕轻柔,再一细闻,只觉情意深浓,却带有化不开的愁丝千丈。
她提了兴趣,只身想一探究竟,身后的宫女有些犹豫道:
“公主,还请立即随往。”
许鸢不甚在意地挥手:
“不差这一会,你们等我一下。”
宫女原本还想说什么,赵嬷嬷拦住了宫女没说出口的话,摇摇头,制止她们阻止许鸢,然后饱含忧虑地朝她的方向望去。
就让她再自在一次吧,从今以后,宫闱于她,便是真正的牢笼了。
许鸢穿过一片竹林,再往前走便是太液池旁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清风轻轻拂过,撩动着湖边的幽竹,一位男子静静伫立,埙音低沉而醇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他身形如苍松般俊逸,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身形。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他停下了手中的埙,微微侧过身,墨绿的衣袍随着他轻微的动作随风飘逸。
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为他添了几分随性与不羁。
他静静地望着她,双眸明亮而温和,流转间尽显儒雅,却不知为何十分忧伤。
许鸢顿然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无妨。”
男子轻声出口,玉碎了一地。
“那个……你吹的是《佳人曲》吧,真好听。”
许鸢试探着道。
也许是恰遇知音,他神情放松了几分,回身向许鸢走来,嘴中缓缓吟诵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许鸢知道,这是形容从前一位绝世女子的,这男子似乎有心事,他收袖而信步向前,微闪的睫毛暗纳忧愁,他絮絮而道:
“我在此,是心中在怀念一位故人。”
“故人?”
许鸢歪着头思考,心中隐隐猜出大概:
“她已经去世了吗?”
男子不再多言,只轻轻点头肯定。
他扫了一眼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子,是从未见过的哪家千金,不禁询问:
“敢问姑娘是……”
许鸢这才回过神,抿嘴一笑,微仰着头,底气十足:
“我是公主。”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