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测说:“你不是吴柳叔叔的小儿子吴永博吗?你小时候,不是在药厂的幼儿园里长大的吗?那时候我经常带你出去买冰棍吃,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二少爷猛地一拍脑袋:“你叫杨测吧?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你来了,我爸爸经常提起你!测叔,不对,测哥!既然我们是好朋友了,那你一定得救救我呀!不瞒你说,我今天可是第一次下洞来的,我是真的不愿意下来,可我哥哥非逼着我下来!”
杨测立即拉起吴永博:“走,我们到别处说去。”
杨测向楚河使了一个眼色,楚河便随着杨测走到另一个地下室。
接着,那个堆满杂物的地下室,就变成了临时审讯室,在有着“审问专家”之称的杨测亲自审问下,吴永博不仅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连他并不知道的“猜测”,也说了很多很多。
事后,楚河总结杨测的审讯策略,发现他所运用的,其实就是诱敌深入,步步为营。
杨测:“博博,和你说句老实话,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我救不了你,任何人都救不了你。我们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
二少爷:“我知道,知道,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杨测:“知道就好!你好好配合我们,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你才能戴罪立功,才可以减轻处罚。博博,你是个聪明人,你今天能遇到我,也算你好运气。你要是想立功,就抓紧交代!要是等到别人把什么都说出来了,那就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你了。”
二少爷:“我知道,测哥,你让我说什么吧?我一定配合你!”
杨测这才打开了执法记录仪:“那你和我说说,你们这个制毒车间,到底有多少人?谁负责?平时怎么生产?”
二少爷:“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下洞,到底有多少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哥也不让我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养鸡场的负责人是我哥哥吴永乐。平时这里轻易不生产的,只有在接到订单以后,才会没日没夜地‘赶活儿’。”
杨测:“你哥哥平时在别人交易时,有没有什么老规矩?”
二少爷:“老规矩当然有,但那得分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老规矩。”
杨测:“你哥哥吴永乐与半夏之间的老规矩,你知道吗?”
二少爷:“你是说夏子吗?这你倒是问对了人了!我也是刚刚听洞里的人说起,这里的这些活儿,只要紧紧手,完全可以提前干完的,可他们偏偏磨洋工。我一开始还怪他们偷懒儿呢,直到他们告诉我说,每次交易,都要按老规矩生产的,早一天晚一天都不行。”
杨测:“你说得具体些,到底是什么老规矩?”
二少爷:“我哥和夏子的老规矩,就是看订单有多少,比如订单是10公斤,交易的时间就要延迟到十天之后。”
杨测:“你们这次要生产的多少公斤?”
吴永博立刻眼神锃亮地回答:“这个我并不知道,但从我们生产的量上看,应该不能小于这个数目吧?”吴永博说着,就用手指做了一个七的手势。
杨测低下头,不说话了。
二少爷吴永博急切地加了一句:“对了,我哥哥说,他明天就要来拿货,他正连夜从南方往回赶呢,估计现在已经上飞机了。”
杨测和楚河交换了一下眼色,楚河立即用眼睛向杨测“说”道:如果按7公斤算,交易的时间就应该是后天早晨六点!
杨测也马上用眼睛回答:得马上向庄队汇报,作战方案也得立即调整。
杨测“说”完,就一边快速向旁边房间走去,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三分钟以后,埋伏在养鸡场外的冷天龙就接到了指令:立即带领一部分刑警前往馋眠客栈,继续实施原来的那个始终未能实施的抓捕计划。
有一个成语叫“迎刃而解”,若说起刑警们在馋眠客栈抓捕吴永乐和那个取皮箱的人的经过,那可是比劈竹子还显得顺利呢!令楚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半夏派去取皮箱的人,竟然就是那个经常被半夏骂得狗屎都不如、“连名字都叫得让人膈应”的她母亲的“小男”——肖栓。
毒贩落网的当天下午,《瑶城日报》的网络版就率先报道了这样一则消息:瑶城公安局打掉一个特大制毒贩毒犯罪团伙。全文如下:日前,瑶城公安局成功破获了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共抓获犯罪嫌疑人9名,捣毁地下制毒工厂1个。现场缴获成品冰毒7公斤,各类制毒原料1。1吨以及大量制毒工具。经初步核查,这是瑶城市有史以来破获的规模最大的制毒贩毒案件,其原料之多、数量之大让人触目惊心。
经审讯,犯罪嫌疑人对制造、运输、贩卖毒品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篇一百多个字的报道,不知道出自谁之手。楚河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了。正所谓“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别说仅仅一百多个字了,即使后面再加上五个零,这一犯罪团伙的罪行也难以尽数。
以半夏为例,即使不去写半夏贩毒的经历,仅仅讲述她当初是如何走上贩毒之路的,就足足可以写出一部令人动容的长篇小说了。更何况由这个犯罪团伙,刑警们还深挖出了两起陈年命案!一起就是原瑶城市刑警大队大队长于二十六年前被毒贩杀害后,又被栽赃陷害、沉冤至今的“程万峰叛国案”;另一起就是原瑶城市公安局局长楚汉的儿子于二十六年前莫名失踪,直到这一犯罪团伙覆灭,才在地下工厂的下面挖出了尸骨和车辆残骸的“楚天卿失踪案”。
是的,现实生活永远比艺术作品更精彩。
在落网的九个嫌疑人之中,半夏是最后一个落网的大毒枭。讲起半夏落网的过程,还颇具表演意味呢!
就在肖栓落网的那天上午,足足睡到了十点多钟才懒懒地起床的半夏,正坐在梳妆镜前“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呢,身穿警服的云落和楚河就强行闯进了她的“闺房”。和他们“无礼”的行径不太一样的,是表现在他们脸上的那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态度。
只见云落脚步轻盈地走到半夏的身边,声音柔和地说:“半夏女士,我们此番前来,是代表我们瑶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邀请您去参加我们支队即将举办的一次庆功仪式的!”
“庆功仪式?庆什么功?”
“我们捣毁了一个制毒贩毒的犯罪团伙,今天中午,缉毒民警要押解犯罪嫌疑人凯旋,所以,刑侦支队要特别为他们举行一个欢迎仪式。”
“你们庆功,关我屁事?我要是不去呢?”半夏突然撂下了脸子,傲慢地扬了扬头。
“这个就不容你了!今天这个仪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云落也学着半夏的样子,扬了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