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楚河就匆匆地去了省城,草草地处理了一些应急的事情后,连夜就乘高铁返回了瑶城。回来以后,他除了被杨测强行用车拉着去见了一次马哓哓外,剩下的时间,他一直都在苏格拉邸酒店等云落了。
见到楚河,马哓哓显得很大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在那个“风萧萧大提琴辅导班”的二层小楼对面,她还安排两位发小吃了一顿西餐。在那装修得十分祥和的西餐馆里,楚河却一点儿祥和的滋味都没有尝到,他仅仅看了马哓哓一眼,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当楚河得知云落就是叮咚烈士的亲孙女后,他便再次审视了一下那起盗窃玉佩案,也平生第一次对马哓哓的人品产生了怀疑。由“玉佩案”,楚河又想到了那个“匿名包裹案”,按时间推算,马哓哓为了考大提琴证书,当时不正在首都转悠吗?由此,楚河又想到了一个细节:马阿姨在经营柳叶时装店时,她还开了一家名叫马哈哈的录像厅,直到今天,楚河也能想起镶在店门上的那个笑面人的怪模样。要是这么看,马哓哓果真具有充足的“作案”条件呢!
为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楚河决定快刀斩乱麻,动用自己的“第三只眼”,当面试一试马哓哓的反应。
趁着马哓哓正百无聊赖地用刀叉玩牛排的懒散之际,楚河慢慢抬起头,突然看着马哓哓的杏核眼问:“哓哓,你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非常喜欢录像机啊?”
如果马哓哓果真是“作案人”,在这一瞬间,她无论多么善于伪装,也一定会有特别反应的。别说马哓哓了,连警界神探测哥都立即反应了:“大河,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可曾被测哥骂为蠢货的马哓哓又是什么反应呢?
如果马哓哓真的在演戏,那她的演技也太高了吧?因为她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自从楚河问出那句话以后,她一直都保持着百无聊赖的懒散样,好半天都没有动那么一动,就像她真的没有听到楚河的问话似的。
测哥用刀叉敲了一下她面前的盘子,马哓哓才迟钝地看了测哥一眼。
“大河问你话呢!”
“什么呀?”马哓哓这才懒洋洋地瞟了楚河一眼。
楚河只好重复:“我是问,你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非常喜欢录像机?”
马哓哓本来挺认真的,以为楚河要问什么大问题。可她听了这话,再次瘫软下去了。先是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才索然无味、眼泪巴嚓地说:“我妈妈那种老古董,怎么可能喜欢那种玩意?她八成连怎么使用录像机都不会呢!”
“不会吧?马阿姨不一直都很新潮的吗?”杨测替楚河问了。
“她新潮?那你可看错了!如果新潮,她可能连个微信都不知道咋玩儿吗?”
楚河用他的“第三只眼”看了看马哓哓的眼神,觉得她的懒散模样的确不是装出来的。可楚河还是不甘心:“马阿姨不是……开过录像厅吗?按理,开录像厅的人应该都会使用录像机的!”
马哓哓再次打了一个哈欠:“知道那句话吗?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她要是总能亲力亲为,还犯得上事事都雇人吗?她要是真那么精明,也不会被我那个死爹骗了个底朝天,最后还得替他揩屁股还恶债,让我从小就吃了那么多苦。”
“你从小……真的吃过苦?我咋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测哥,你看出来了吗?”楚河问杨测。
杨测立即笑着摇头:“我也看不出来!”
“你们知道‘高门楼挂灯笼,外面红里面空’这句话,究竟是用来形容谁的吗?就是用来形容我妈妈的!她可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马哓哓无所谓地晃了晃头。
一场惊心动魄的“测试”,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虽然质疑打消了,但楚河和马哓哓的“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的童稚之爱却再找不回来了。等两个“光腚娃娃”再次回到杨测的车上时,楚河瞟了一下“风萧萧大提琴辅导班”呆板的招牌和下面同样呆板的马哓哓时,便生发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
杨测似乎立即感知了楚河的心,为转移话题,他一边倒车一边说:“考公务员,你当然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但没事的时候,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复习一下。”
“行!”楚河立即回答。
“再有为了体能测试,你也要加紧锻炼了。”
“行!”楚河依然面无表情。
杨测奇怪地看了楚河一眼,微笑着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听话?就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似的!”
“只要是测哥说的话,那就都是对的!”楚河依然面无表情。
杨测突然字斟句酌了起来:“接下来,你就得在瑶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安排的?不会总住在酒店里吧?”
“我已经在网上联系了一个出租房,正准备去看房呢。”
“出租房?犯得上吗?”
楚河没有说话。
杨测看了楚河一眼,欲言又止。
楚河低声说:“测哥,谢谢你没把我回瑶城的事,告诉我的爷爷奶奶!”
杨测便苦笑:“唉!我的傻弟弟呀!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即使我不透露,你的爷爷奶奶早晚也都会知道的!我甚至都怀疑,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只是碍于你的死心眼儿,没来打扰你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
“你那天在我们公安局,是不是破解了一个关于计算机方面的什么程序?就是云落久攻不破的那个程序!我们公安局局长都知道这件事了。
他原来是你爷爷的老部下,和你爷爷是铁哥们,他可能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爷爷吗?”
“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楚河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