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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心(第1页)

士合兄看看,这堂中的一番风雅,可算是北地独一无二的吧?”

虽不是在自己家中,但青年依然是对四下的书画与布置如数家珍,眉眼间,甚至还不时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而一旁的男子见这地位尊崇的青年,竟然还是少不了顽童心性,心中便又多了一分亲近之感。

“道明可又是在替老头子卖弄风雅呢?”二人还在说话点评间,慈祥敦厚的老者便由一皂衣士人扶着转入了前堂,“犹记得几年前同玄恭赴建康,有幸去往故太尉郗公府上拜访,那时已暗自慕羡其风度卓然。这两年因病得了闲,也就照比着学学样子。唉,眼前的这些摆设,还是学上了些皮毛,却终不得道徽公之不群风范。”

“见过先生,见过蕲大兄。”青年见主人现身,即刻如换了个人一般,带着身边的男子,毕恭毕敬地朝着来者俯身施礼。

老者身旁的士人与做客的男子年纪相仿,但周身上下的文傲之气,却是与这战乱四溢的时节有些格格不入。

“渤海封氏,两代之内必入士家名门的行列。”男子在心底暗自赞许艳羡,但在面上,依旧维持着等待引荐的那一份矜持。

“霸公子还是像方才一般随性而为吧,这一学起来那份拘谨劲头,可叫咱心里直发慌。”老者根本不与来人客气,直接拿青年打起了趣,“如何说,该是如传言般的喜事将近,特来找老朽主礼的吧。”

“先生可别逗俺了。今日来,肯定是有事相托,只不过,并非为了咱自己。

这不,有佳友贤士,则必要让先生一赏。”男子听了青年的一席话,立时是面露惶恐,刚想出言打断自贬两句,却还未及开口,便又被青年反手推上前去。“贤兄姓悦名绾,字士合,治国论政上,可是颇有见地。然王兄未必会将咱的话当真,故还得劳烦先生出面考校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封弈会心一笑之际,顺道向长子使了个眼色。由封蕲安排诸人坐定后,他才悠悠然地打量起陌生的来客:“老朽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闻悦姓,冒昧问一句,士合祖籍何地。”

“国相可能误会了。也怪在下唐突,未有事先说明。”悦绾抿了抿嘴,“绾其实出身悦力氏,实乃地道的鲜卑人。是自小崇尚汉文化,才改为悦姓与人交往。”

“原来是榼卢城大人。”封弈脸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内心却是赞赏不已。的确,就凭眼前之人那一身考究的士人装扮与丝毫不逊的言谈举止,恐怕这世上还真未必有人能联想到鲜卑部族大人。“封某这三十年,竟从未到过榼卢城。以致只略知士合的年纪,却不识当面,惭愧惭愧。”

鲜卑悦力部本是个小部族,其规模怕是只比可足浑部略强一些。属地榼卢城,是地处燕国腹地的临海小城,政治与战略地位均算不上突出。悦绾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袭位后,几乎从不刻意显露酋领身份,除了曾经亲自巡视过诸城的阳骛可能会留有印象外,这些中枢重臣要能当面识得自己,那才算是怪事一桩。

因此,面对封弈的致歉,他可不敢胡乱去接:“国相抬举在下了。今日得见封公,绾可是心悦诚服。”

“咱与悦兄在毓兴楼初识之时,也着实是吃了一惊。且悦兄对于国政时局的见解,才更是令人叹服。先生何不也趁机点评一二?”慕容霸插话的同时,脸上那股子得意的神色恰被封弈捕捉个正着。老先生一下子便明白了,那继位不久的燕王慕容儁,如能提携一个有治政能力的鲜卑大人,便可堵住很多贵族耆老的嘴。借此,更多汉化的改革也便都有了抓手。如果说道明公子此番是想来举贤,倒不如直言,是想借自己的手,为王兄送上一份厚礼。

封弈一时对慕容霸的成长深感欣慰。然而,在人情宦海浮沉多年的他,也有着自己更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不妨请士合先论一论当下的时弊吧。”

“诺。”悦绾在与慕容霸相视的一霎间,心中终是确定,蛰伏多年来的时机已至,也就不再保留,“在下深切胡汉分治之不足,鲜卑人口毕竟少数,唯有彻底融入汉民之中,才可获千年存续。而今,南面的羯赵在石虎亡后已然生乱,便足以引为反例。再观燕国,实则除了几个规模较大的聚居部族外,上至龙城六门内外,下至我榼卢小城,汉话早已普及通用。鲜卑民众间也多移风易俗,只要时局稳定,便已有了推行改革的条件。且当下之弊,尽皆缘出分治与战乱,简单亦可归为税制不通,丁口不清。”

“不知士合心中可已有了祛弊良策?”封弈平静地问道。

“无论胡汉民奴,先要清查户籍,而后分田制税。不过,若想此般行事,首要在于恢复郡县府衙手上的治权与役权。”

“这可是要得罪贵族与豪强的。”封弈判定眼前的悦绾应是个激进的改革者,心中已然开始为他担忧起来。

“只要将藏匿的人口清释出来,朝廷的财税自然不成问题。至于贵族,可以富养。豪强,亦可授予闲官。只不过……”悦绾的表情略有凝重,他语速一缓,不料却被封弈看透了心思。

“只不过想收回税役,怕是更要即刻改易兵制。否则,一项也推不得动。如此一来,却要休养兵事多年,而这,是唯有大王才能定夺之事。”封弈长叹一声,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其实悦兄腹中还有道屯役结合的兵制,只是尚算不得成熟。”慕容霸见状,赶紧在一旁帮腔。

“英杰辈出,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封弈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士合确实是辅政之才,然当下所想乃要触及立国之本。一面要得罪贵族豪强,一面又要劝大王收住拓土建功的雄心,唉,切不可操之过急。”

“封公训诫,在下铭刻于心。”悦绾的态度恭谦。可封弈总觉得此人未必是个能学会圆滑自保的人。

“罢。至于举荐之事,封某已是不问军政了。若是贸然出面,大王固然会认真对待,但对士合而言,即刻便出尽风头,却未必是件好事。”封弈右手的两节手指搓了搓衣角,他动起了那深不见底的心思,“道明不如将士合引荐给四郎,毕竟,未来二十年的军政大事可都离不开玄恭。”

做客的二人闻罢,自是理解了封弈的心思。又是寒暄了一阵后,便先后开口辞别。不过,主人却又当即提起了另一事:“我最近刚得了几幅名家碑帖,不知士合有兴趣否,可叫我家儿郎引使君前往一观。”

“那便谢过郎君了。”以悦绾的心智不难猜到,这是封弈有话要单独与霸公子说。于是,他便心领神会地跟着封蕲去往后院的书房,留下了不明所以的慕容霸杵在原地皱眉。

“郎主,律小娘午间来过一趟,但没留下话便走了。”

慕容霸回到自己府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在慕容儁继位不久后,他也同四兄、六弟一样搬离了王府。不过,由于身上只有一个都乡侯的爵位,并无什么实质的官职,以至于还不知应在这座王兄赐予的美宅外,挂上个什么门匾。

“罢了,准备点儿吃食,在城里转了一天,竟也没蹭上顿饭。”打发了管家之后,慕容霸已然足够的烦乱上又被添上一把火。最近,律儿来自己府上可是越来越频,而他又太过于清楚,二兄是绝对不敢忤逆父王临终前所安排的婚事的。今日,在封弈与四兄的府上,他更是被提前祝贺了两遍,这说明,自己与段润的大喜之日,估计很快便至眼前。而谁又能想到,自己眼下最大的麻烦,竟是向来被王府上下视为心头肉的律儿小妹——她那份基本快要点破的情愫,难保不会变成一桩牵连甚广的祸事。

直至喝上了一口肉汤,慕容霸才算平复好了心情,来整理一遍这颇为震骇的一日。

“其实许久之前,我与皇甫楚季便同士合有过一面之缘。记得那是在毓兴楼之上,士合怒斥一名法姓狂生。当日之妙趣,可是言犹在耳啊。”

四兄竟于早前便对悦绾留下过深刻的印象。这本该是一件可令自己拍手称快的事,然而,慕容霸在辅国将军府上可远不如以往待得舒适。尤其当慕容恪与悦绾长篇阔论之际,陪坐的他到最后已有了如坐针毡的不适感。封弈在国相府密谈时投出的那两道深邃而神秘的目光,以及那段足以刺透心扉的开场白,长久地窃据了慕容霸的心智。纵使他怎样努力,也无法做到挥之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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