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走在前头,身后便好几个小丫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时常提醒她小心地滑。
在一行人战战兢兢的目光中来到了前厅,冷澄将其上下一扫,道了句:“你瞧着消瘦了许多。”
赵婉自卓安柔口中也得知,这段时间冷澄不在盛京,应是去了外地做生意,还没接到他回来的消息,今日就突然登门,应该是刚回来不久。
“冷大哥近来生意可还方便?”
“自是一切顺利。”他淡语,“听闻你受激小产,受了不少罪,我回来看望一番,另外盛京发生的事也多有耳闻,你若是有用得着我之处,我也该能献上一份力。”
赵婉轻笑,“若我要做之事为天下所不容,冷大哥也愿意帮忙?”
冷澄默然片刻,就在赵婉以为他要开口拒绝之时,听他压低声音询问,“可是为陛下一事?”
赵婉有些惊讶,听他这话,似是知晓不少近来发生的事,她心中衡量一番,询问:“你远在盛京之外,竟也听说了?”
冷澄听出她语气中的怀疑之意,并未放在心上,说道:“陛下此举,想让人不听说都难,我刚回来,便听闻金吾卫于城中翻找,道是皇宫丢失了一样宝物,家家户户都难以避免,想必城郊也不能幸免。”
赵婉眉眼微动,看样子,暂时为难不了赵婉,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她写好的方子上,势必要找到携带方子原逃的精兵。
可她当初既然打算铤而走险,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把柄。
一开始,赵婉就交代了精兵在城外汇合后,就直奔前线去,择了中途金州,一边做一边支援前线,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时间。
就算倒时候陆翰勋回过味来,再下令前去追杀,也为时已晚。
她回过神,见冷澄依旧望着她,赵婉眉眼微动,询问,“你真的愿意铤而走险?”
冷澄眉眼微敛,“陛下为政几年,一直在打压祝家产业,眼下已是强弩末矢,我虽无意经营祝家产业,但也不得不为我个人生计考虑。与其说是来协助你,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
赵婉明白了。
她请了冷澄去后院,在后院见到李钰宗的那一刻有些惊讶,而后恭敬问了声好。
赵婉将他方才所言简单告知给了李钰宗。
李钰宗沉吟片刻,说道:“养兵需钱财,冷老板确能助我。”
二人很快达成了共识。
一连又是几日,丝毫没有找到精兵下落,陆翰勋一日比一日狂躁,将殿内器具摔的粉碎。
“朕要你们何用?一群蠢货!”
下跪臣子无一人敢言,抖若筛糠。
“滚出去!”陆翰勋厉声呵斥。
数位官员皆行礼屏退,只剩下他暴戾的喘息,以及周遭一片狼藉。
他呼吸起伏,过了许久,才转头看向侍候在一侧,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顾文舟。
他总有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自年幼于学堂时,便是众位同窗眼中的和事佬。
唯独夫子多看他两眼,说,“你内敛不假,若是用在正途可造福百姓,切莫走上歪路。”
他笑眯眯的回应,原本应该送去顾家的征兵令莫名其妙的送到了李家,而后便有了李三应征,最后四年了无音讯。
此事第一个知晓的人便是那位夫子,找来顾文舟盘问,又劝他自己前去向李家致歉。
顾文舟答应了,但他没去,这件事也没能传出去,他前脚刚走,夫子后脚暴毙,将这个秘密带进了坟墓里。
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给人亲和力的同时,又能蛊惑人的信任。
陆翰勋很信任他。
“顾大人,依你看,眼下该如何是好?”
顾文舟轻笑,“打蛇打七寸,自是直击要害为好,她拼上命生下的孩子,自是她的要害,以此做要挟,何惧她不答应?”
陆翰勋蹙眉,出于人道,若是他这般做了,外人定然要谴责他是个暴君。
他想做个明君。
顾文舟声音清淡,徐徐说道:“为君者,以江山社稷为主,外人总有褒贬,但陛下若是能一统天下,千百年之后,也该是千古名帝,被千秋后代广为流传,又何必拘泥于眼下非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