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总去,谁家好人没事儿总往医院跑啊?还不是我外甥的事情。”夏稚垂眸回答,心里却觉得这个王公子又有些傻乎乎的,说话好像很不过脑子,说别人是不是总去医院,这话多不礼貌啊。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王耀明突然又补充了一句说:“我的意思是,是这个医院好像不太干净,里面有些交易,像夏三公子您这样干净的人,哪怕是去路过,我都怕你被拉进去害了。”
“怎么说得这样可怖?”小夏歪了歪脑袋,生出一些好奇。
马车这会儿刚好趟过一个巨大的土坑,巨大的颠簸叫夏稚一个没坐稳,差点儿栽递上去!
对面的王耀明也没多好,鼻子直接撞在他胸口抱着的相机上,霎那间鼻血就喷涌而出,流了一身。
“王兄!你这……”夏稚吓了一跳,他其实有些晕血,连忙避开目光,忍住那种眩晕的感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卫生纸递给人家,还抓了自己的手帕也一股脑的递了过去,“你快堵一下!”
王耀明闹了个大红脸,却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过于悲惨,于是连忙装作不急不慢的样子,淡定的先安慰起小夏来:“没事儿没事儿。”
“还没事儿!你别流血流没了啊!”小夏依旧是不敢看这位王兄,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更是越发的浓郁,夏稚有些想吐,于是干脆撩开马车的帘子就往外干呕起来。
王耀明这边手忙脚乱给自己塞了两个大葱似的卫生纸在鼻孔里堵着,看漂亮的夏三少爷柔柔弱弱好似要把心肝都吐出来,便一时心急,去拍人的后背。
“我没事儿,你先弄你的。”夏稚只想这人离自己远一些啊。
王耀明却没领会到夏三公子话里的含义,还急切的问:“你怎么样?是晕车吗?”
“……嗯,你叫我透会儿气就好了。”小夏不忍告诉王兄自己其实是晕血。
闻言王耀明倒是去把另一边的窗帘给束起来,顿时一阵阵清冽的晨风灌入马车之中,很快吹散聚集其中的血腥气。
夏稚也好多了,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回来,看见王兄鼻孔里两个纸团支得老长,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的也拿了纸巾叠在一起,很是细致的把纸团做成小巧且刚好可以放进鼻孔里的状态:“喏,用这个,不然一会儿见了人家旅长,未免也有些不雅观。”
王耀明看着面前夏稚伸来的手上那两团小小巧巧的纸团,视线却不能在纸团上停留太久,眨眼的功夫就落在夏稚手掌上的几条掌纹上。
实在是纤细。
不仅手漂亮柔软,就连掌纹都同旁人粗糙杂乱的不一样,简直像是被精致雕琢过一般。
王耀明暗暗想。
等王耀明换好了纸塞,两人却没办法继续之前的话题,外面天光微亮,无数附近县城还有村落的百姓们已然开始排队准备进城。
由于近期天津卫涌入了大量的流民,内里已然不堪重负,上头便下了命令,严禁再有流民进入,不然会引起洋人的不满。
但城内的公告,外面的流民哪里会知道呢,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往城内方向涌去。
夏稚看着窗外熹微,微凉的风混合着外面尘土的味道吹拂他的面庞,而他与无数想要进入城中的人背道而驰,也在前往救命的道路,这一场面甚是感慨。
夏稚有意想做做诗,可面前是不熟悉的王兄,便只是在心中感叹。
一路又无话了。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