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去OPAL餐厅吃下午茶,我堂哥正好也在。他问我,怎么还没跟你分干净。又说,我俩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让我干脆一点甩了你。我不想跟你闹得那么僵,他就把我的手机拿过去,代替我发了那条短信——”
说着,闻人晴将手机拿出来,找到那一条聊天记录,摆到洛城眼前。黑纸白字,那么尖刻,那么伤人,仿佛是一件无法抵赖的证物,让人再也没法否认。
“洛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谈太久的,这跟你求不求婚没有关系。你不求婚,我最终也会跟你分手,因为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有时候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以后别再纠缠我了,说真的,有点难看。”
望着洛城生硬的、难以置信的空茫表情,闻人晴沉默几秒,又道:“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找他对峙,他肯定没脸抵赖!”
失魂落魄地眨眨眼,面颊机械地扭开,望向脚边浅棕色的木地板,洛城坐在那儿,好一会儿没说出话。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难以名状的空白。半晌,他轻轻推开闻人晴,拿起两人中间的运动背包,缓缓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朝更衣室走去。
经过八角笼旁边时,他被地上的毛巾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一跤。闻人晴见他无措地往脚边看一眼,随即木然抬起头,继续向前走。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三魂七魄都丢在了虚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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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的澡、穿的衣服。
脑子里乱轰轰的,许多片段争相闪回,根本处理不了任何事情。他完全是凭着身体的肌肉记忆把自己一点点清理干净,穿上干爽的衣服,又机械地走出更衣室。
见到闻人律时,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将衣服的肩膀处滴得湿透。闻人律看见,不由微微一瞪眼,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运动包,拿出浴巾仔细擦拭:“怎么也不擦干头发?衣服都湿了。”
洛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探询、有困惑、有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温柔的、细心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Alpha,他是怎样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又能问心无愧地说喜欢自己、想跟自己结婚的呢?
帮他把头发擦到半干,收拾好背包。闻人律抬眼一瞥,见他傻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失笑:“干嘛?太久不训练,适应不了强度了?”
“……没有。”洛城终于找回一点儿声音,任他拉着自己走向那辆拉风的阿斯顿马丁。
“那你发什么愣?不是说开跑车载我回去,怎么,想偷懒了?”
看着他打开车门示意自己进去,洛城仓促地收回视线,昏昏然瞥一眼方向盘,发觉自己突然间忘了怎么开车,脑子里只剩下一团浆糊。他懵然摇头,幅度逐渐越来越大,仿佛拨浪鼓:“你开吧……我有点儿不舒服,今天坐副驾驶。”
说完,他自顾自绕到另一侧,闷头坐了进去。看着爱人反常的反应,闻人律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抿紧唇,不疾不徐地坐到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随即担忧地轻抚一下洛城失神的脸:“怎么了,你在心烦什么?”
下意识躲闪一下,洛城仿佛一只心生忌惮的猎豹,警惕地望向他:“嗯?……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教练的事,还有那个,场馆……批不下来,有点儿心烦。”
没想到他躲开了自己触碰,闻人律怔愣两秒,迟疑地把手收了回来,随即发动车子:“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一件一件解决的。教练那边,曹磊让我去联系KSP和弘道馆了,我尽量帮你把最优秀的柔道大师请过来。场馆呢——陆庭风已经给钟书记的秘书打了电话。最迟后天,我就能请他来赴约,问清楚批文的事情。”
说着,车辆平滑地开出了场馆,驶上马路。闻人律扭头瞥洛城一眼,见他依旧出神地望着窗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用力攥住了恋人的手掌:“你放心备赛就好,我一定会让你在家门口捧起金腰带的。”
“……唔。”洛城的回应是望着远处的夕阳,含糊地吭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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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吃过晚饭,闻人律惦记着洛城异常的情绪,一时间没敢去书房加班,洗过澡后就陪他在客厅跟月凨和路易玩。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把旧手机翻了出来,放在沙发靠背上充电。看着他心不在焉的表情,闻人律心中愈发不安,忍不住轻声问:“怎么突然找旧手机啊,是有什么资料在里面吗?”
“嗯。”洛城不看他,整个人像一株被雪压弯的树,低低地垂着头,摆弄着地毯上的识字卡片:“没什么,就是找点儿东西而已。”
他语焉不详,一副不想细说的样子,这不禁让闻人律更加狐疑了。咬着唇沉默地思索一阵儿,端详着洛城安静低垂的侧脸,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再问什么,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