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早被华珣吼了出来,躲在外头一言也不敢发。正战战兢兢的时候,见瑜英回来了,顾不上寒喧,抓住她的手就哭道:“大姑奶奶您瞧,大爷这是……”
瑜英静静地抽回了手,语气淡然:“我进去瞧瞧。”
刚把门打开,就从里头飞出一本书,随后就听到华珣烦躁的吼声:“滚!”
丫头惊叫一声护住了瑜英,瑜英也不躲闪,见书落了地,推开丫头独自跨进去,又反手关上门:“是我。”
华珣这才抬起头,见是瑜英,嘲讽道:“严五奶奶来了,您贵脚踏贱地,可惜我这儿庙太小,还是请回吧。”
瑜英不语,自己挑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又伸手摸了摸幸存下来的茶壶,见是冷的,又丢开了,沉声道:“你有空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想想怎么报了这个仇。”
“报仇?”华珣突兀地笑了:“我一介白身,这辈子至死也就是个举人了,如何报仇?不比严五奶奶,背靠着严家这棵大树,想干什么都行。”
瑜英也冷冷的:“严家算什么?严阁老走到这一步,严家也就到头了,再往后还能如何风光?”
华珣不由得一愣:“你的意思是?”
瑜英不答,反而换了话题:“我知道你心里怨恨严家,连带的也不待见我。可你想想,这件事要不是有严家前头挡着,你能这样毫发无损地退下来?就是不能考进士了,起码还有一份体面。”
华珣冷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们严家了?”
“你是要谢谢严家,要不然,光递到圣上面前的那些证据,就是圣上不肯追究,你以为二爷会轻轻放过你?参与这件事的举子那么多,偏偏从你这儿查出来的东西最多,连银钱往来都记得清清楚楚!上上下下的人都被牵扯出来了!”
华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瑜英嗤笑了一声:“都以为是万无一失,二爷连收来的银子都花出去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你说,是你的功名要紧,还是二爷的脸面要紧?”
华珣这才有些慌张起来:“那怎么办?二爷那边……要不,我去找找三丫头?”
瑜英冷哼道:“你以为三丫头在二爷那儿很得脸吗?”
华珣已完全没了之前清冷的模样,紧张地盯着瑜英:“那大妹妹,你说该怎么办?”
瑜英慢条斯理道:“哥哥这般聪明,还要我教?你要是帮二爷出了这口气,不但二爷承你的情,就是将来……你且想想,说不许你中进士的人是圣上,可圣上年纪大了,总有让位置那天。这天下将来会落到谁的手里?圣上这话又没明说,到时候做不做的准,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华珣听了这番话,顿时激动起来,可想一想,又有些泄气:“这事儿是柯沐为了莫庭才捅到圣上那儿的,柯沐是何人,我如何给二爷出气呢?”
瑜英眼风一转,在书房里四下打量一番,似笑非笑道:“是柯沐把东西交给圣上的没错,可是你东西是怎么丢的,你心里没数?在书房里放的好好的,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能找的出来?”
华珣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他发现那些字纸不见了的时候,确实十分讶异,藏的那样深,是谁找了去?
瑜英顺着华珣的目光看过去,加重语气道:“莫庭被关起来后,谁奔走的最卖力?”
“姜衡?”华珣不可思议道:“会是他?”
“不然呢?不然还有谁,能对府里情形如此了解,能这么准确地找到你的书房?还有谁,会那么着急地想要给莫庭洗脱罪名?”
华珣蓦然想起随着试题一同丢失的那张纸,若是其他人,怎么会对那件事感兴趣?便点头咬牙切齿道:“姜衡,华瑜楚!”
瑜英满意地点点头:“姜衡处处给二爷使绊子,二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可始终没能腾出手来收拾。姜衡又狡猾,宣宁侯府里侯夫人和二公子也拿捏不住他。说起来,比起他们,咱们府里可是便利的多。”一边说,一边朝丛桂轩的方向使了使眼色。
华珣心中已有了思量,只是还有些狐疑:“二爷的心思,你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
瑜英弹了弹衣角,脸上带上一丝混浊的笑意。
华珣看着,身体猛然前倾,失声道:“难道你,你和二爷……”
瑜英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却又更加深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