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丁师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我们东家的主意,做好的饼子上又涂了一层菠菜提纯后的汁子,能让红花的颜色保持的更持久,更鲜亮。刚才我仔细察看了你们拿过来的红花,很像是因为菠菜汁子和石灰水反应烧坏了,所以才猜测你们是用了石灰。”
丁师傅听的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操作?怎么自己从没听说过?
邱祥刚敏锐地抓住了石江话中的关健词:“你们东家的主意?”
石江点头笑道:“我们东家可不是甩手掌柜,芳菲苑的每一种脂粉,从最开始的原料提取,到最后的包装,东家都要过问,甚至亲自动手试验。好多主意,外人以为是我想到的,其实都是东家的功劳,只不过让我担了个名儿。”
邱祥想起之前从石欣娘手里买的画稿,不就说是芳菲苑东家亲手画的?再想到石江,以前在彩蝶轩时一直默默无闻,到了芳菲苑却大放异彩,原来竟是那个年轻的东家在后头指挥着。
邱祥的目光狐疑地在石江身上扫来扫去,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将红花给我时,为什么不做提醒?”
石江苦笑:“我又怎会知道你们是用何种手法提纯红花?况且这些红花自打买回来,就没想过要给别家铺子用,自然是由着我们的法子保管。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三四个月都过去了,要不是你们今日过来,我都记不起这茬了。”
邱详哑口无言,是啊,人家的红花,自然是由着人家爱怎么保管就怎么保管,谁让人家提纯的法子不用石灰呢?
石江见邱丁两人都不做声,故意皱了眉头,忧心仲仲道:“这些先不说,如今我们两个铺子里都没有红花了,宫里又立等着让交货,邱掌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邱祥被提醒,看着小碗里那几块石江提取出的零星红色晶体,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当初怎么就这么贪心,硬是把芳菲苑搬了个干净,要能留一半红花下来,宫里的差使,不就应付过去了吗?
丁师傅此时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石江,才向邱祥嘀咕道:“掌柜的,要不,咱们再去其他铺子收点?”
“其他哪个铺子能存有这么多焉支山红花?就是把京城的脂粉铺子加起来,也收不到那么多了!”邱祥看见丁师傅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这个蠢货,生生浪费了几十斤的红花,让他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邱祥狠狠瞪了丁师傅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丁师傅被瞪的莫名其妙,想追出去,又惦记着石江已知晓了自己的秘法,有心交待几句,可转念一想,人家的法子比自己的强多了,想坏自己的饭碗,有的是手段,还能在意一个提纯红花的法子?想了又想,倒底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便去追邱祥。
邱祥跑到芳菲苑后门,见锁的死死的,才想起正是宵禁的时候,万万离不开。余掌柜让伙计给他和丁师傅收拾了床铺,他们两人自然无心睡眠,心急如焚的等到天亮,就匆匆离去。
直到两人走了,余掌柜才得空去了趟华府,将事情源源本本禀了瑜楚。
瑜楚听了,笑的直打跌:“让他们非要占咱们便宜,踢到铁板了吧。”又道:“石江看着老实,没想到唬起人来也一套一套的。”
余掌柜也笑:“石师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我事先知情,只怕也被他绕进去了。”
瑜楚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竟能想出在红花饼上涂草酸的法子来。
石江对邱祥说的菠菜汁,其实就是从菠菜里提取出的草酸。带着大量草酸的红花一进入碱性的石灰水里,就会发生剧烈的中和反应并释放出大量热量,一瞬间就会将最怕高温的红花烤坏。而石江用苎麻提纯红花,用的是发酵技术,只要把提取出的结晶物再用弱碱性水再次提纯,就可以正常使用了,完全不受之前涂上的草酸影响。
瑜楚十分得意,嘻笑道:“那也是我的主意好!”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当然也有石江的功劳,是他先猜出香草居用来提纯红花的法子的。”
余掌柜忍俊不禁:“那当然,姑娘亲自出手,还怕香远居那几个草包?只是还要请姑娘示下,接下来怎么办。咱们的存货也只够支撑个四五天了。”
瑜楚答道:“等我问问世子吧,明日给你回话。”
打发了余掌柜,瑜楚就让棠梨跑了一趟杨梅斜街,请姜衡晚上过来一趟。到了夜里,姜衡果然如约而至。
瑜楚心里高兴,不等姜衡坐定,就把白日的事叽叽喳喳说了一遍,边说边笑,也不管姜衡有没有听懂。
姜衡也不打断她,含笑听了,揉了揉瑜楚的头顶:“你胆子倒大,一下子把库存的红花都毁了,接下来芳菲苑还怎么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