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夫人还想留两人用饭,莫氏婉拒了。瑜楚见柯皎皎只顾着忙活莫庭,便抿嘴笑着上前说了一声,就随莫氏离开了。
出门时恰逢上柯敏从外头回来,瑜楚忙避到一边,柯敏却上来向莫氏行礼。
莫氏觉得有些奇怪,柯敏一向守礼,往常即使与自己打了照面,也会匆忙避开,很少这样大张旗鼓地打招呼。不过想到两家已是亲家,也就没在意,含笑答了几句。
柯敏问候了莫氏,又向瑜楚笑道:“妹妹近日可好?”
瑜楚成亲前柯敏一向称呼她为“华姑娘”,此时叫了声“妹妹”,瑜楚也不太适应,呆呆地答了好。
后头柯夫人见了,冲柯敏道:“你是来瞧庭哥儿的?他歇下了,等会儿再来吧。”
柯敏听了,索性也不进去了,同柯夫人一起,将莫氏母女两个送出了府。又眼看着两人的马车消失了,才被柯夫人叫着回去了。
展眼就进了四月,春闱近在眼前。还是依着往年的规矩,连着考三场,每三天一场。今年的第一场,被定在初九日。
这样的安排,不但考学问,更加考体力。瑜楚很是担心莫庭的身体,生怕他考到一半撑不下去。往年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次次都有考生从贡院里被抬出来。
瑜楚整日念叨,连带着姜衡也不得安生。在连着两三晚睡着又被推醒后,姜衡跑了趟太医院,在那泡了大半天,然后拎了一兜丸药回来。
这一大兜丸药里头,有治心慌气短的,有治头晕目眩的,还有治痢疾腹泻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不过都是太医院各位太医依着宫中秘方亲手炮制的,用了许多珍贵药材。
姜衡一一拿给瑜楚看了,又另添了百年老参、燕窝鹿茸等,亲自给莫庭送了去,才终于得了清静。
可安生了没两天,瑜楚不知从哪听说了考试住的号房大有讲究,有那方向好的,离差役近的,也有那挨着茅房,叫半日没人理的,又开始发愁。
姜衡听了,便叹道:“柯大人做了十几年的顺天府尹,不知经过了多少场贡试,只怕当今的礼部王尚书都没有他对贡院熟悉。如今赶上他自己的女婿考试,还能给分到茅厕旁边?”
瑜楚觉得有理,不再纠结这个,转而让姜衡比划了号房的大小,琢磨着做点什么,能让莫庭在里头睡的舒服些。这次倒没有再闹姜衡,而是拉着几个丫头又剪又缝的。
姜衡见瑜楚埋头做针线,也松了口气。又抽时间跑了几趟翰林院,将十几名同考官一一摸了摸底,又搞清楚了弥封、誊录、校对、阅卷、填榜等一系列手续,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安下心来。
姜衡出身侯府,往日身边打交道的多是武官,这番出入翰林院打探,倒是真的费了不少功夫。不过瑜楚面前,他并未提上只言片语。
因应试者每场都要提前一天入场,到了初八这日,姜衡告了假,亲身带了瑜楚并莫氏、璋哥儿来送莫庭下场。
贡院外头挤挤挨挨地都是人,赵大叔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安稳,柯家的车也到了。
每次春闱,顺天府都要负责贡院内外的秩序,故而柯沐这几日常常比应试的举子还忙,便没有来送。除了他,柯夫人和柯皎皎都来了。
将养了这些天,莫庭气色比刚从牢里出来好了许多,面色红润,两腮也鼓了起来,眼睛里神彩熠熠。
莫氏见了,打心眼里感激柯夫人,嘱咐了莫庭,又嘱咐柯敏,对柯敏比莫庭还亲切些。
考虑到柯夫人定然将考篮备的齐齐整整,莫氏并没有再准备什么,瑜楚也只缝制了两个颈枕拿来。
考试时间紧张,应试的举子常常并不能真正地睡觉。且莫庭与柯敏身量都高,号房又小,就是想躺倒睡,地方也不够。有了颈枕,不论是想坐着眯一会儿,还是想趴着歇一歇,都要舒适的多。
莫庭拿到就连连称好,柯敏虽只简单道了谢,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却紧紧盯着瑜楚转。
姜衡原本以为瑜楚只给莫庭备了一个,没想到还有柯敏的份,顿时敛了笑,脸上又是一片漠然。
只是两人刚将抱枕收好,贡院的门就开了,众人便忙着打发两人下场,谁也没注意姜衡的异样。
眼看着莫庭两个随着人流消失在贡院门后,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才各自上车回府。
直到将莫氏同璋哥儿送回去,姜衡上了马车,瑜楚才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