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缓缓说起了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如意。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从两周前跟于怀智带她出去跟朋友会面开始的。
于怀智退伍之前一直待在盐城,这里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也不为过,他人生一半的朋友自然也都在这里。他本人又是个没事就喜欢呼朋唤友的性格。
这一回调到这里来任职后,行动上自然比以前当兵时更加自由了,跟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次数便也更加频繁了,而且他不仅喜欢自己出去聚会,还每次都要带着老婆一起。
一起见朋友,这当然是好事,刚开始的时候,杨秀芬也是高高兴兴的陪他去的,可去了几回就发现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于怀智只负责带她去,去了之后,他就万事不管了,只会迅速和他那些朋友勾肩搭背钻进酒场和麻将场,杨秀芬只能独自强颜欢笑和一堆自己不认识的家属在一起尬聊。
聊天还不要紧,这些家属竟然还喜欢攀比,这个说自家在南方做电器生意,赚了多少钱,那个又说自己在香港有什么亲戚,最近给自己捎来了哪些流行的衣裳。
一来杨秀芬向来是个朴素的人,二来她是全职主妇,她们说的那些她既不认识也不感兴趣,因此迟迟融入不进人家的集体里。
有人看她好说话,就开始开她玩笑,说首都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聊天都看不上跟她们聊。有的人又看说起流行的服装穿着的时候,她一脸懵的样子,便明里暗里说她土,跟不上潮流。甚至还直接问到她面上,于怀智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语气里羡慕嫉妒全都有了。
杨秀芬越说越委屈,“当初老于追我的时候,不知道到哪里去淘了两手酸诗在我跟前表现,结果还念错了,我当时可是压根都没有看上他的。”
乔雨薇先是被她描述的那些场景听得无语,后面再听杨秀芬忿忿不平的说起和于怀智的相识,又觉得有些好笑。
杨秀芬还在继续说话,“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各人过好各人的生活不行吗?非要来管人家夫妻的闲事,他们现在看老于当了国营厂的厂长了,觉得我一个家庭主妇配不上他,可当年,老于追我的时候,我的朋友们也是觉得他配不上我的。”
“你说的对。”乔雨薇听着不由出声附和,“那些外人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说闲话又不用负责任,自然只在乎表面光鲜的,你下次就让他们去说,就将他们的话当做耳边风,听过就算,不在意就好了。”
杨秀芬道:“刚开始我也是不想在意的,就跟老于商量要不下次他再去的时候我就不去了,可他竟然还不高兴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非要拉着我去,去了又不负责任。”
“于厂长这样就过分了。”乔雨薇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明知道你不习惯,怎么能只顾着喝酒呢。”
她说完,就看见书房门悄悄开了一个小缝,于是又故意将声音放大了些,“这样,我让高如海去骂他,其实啊,男人都一样,我一个朋友还跟我说过呢,好丈夫都是调教出来的,你们家老于正是孺子可教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放弃啊。”
杨秀芬却泄气的摆摆手,“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爱干啥就干啥吧。正好我爸快过生日了,我就想借这个机会回去一趟。”
“那你还回来吗?孩子带不带?总不能将于厂长一个人扔在这里。”
杨秀芬道:“孩子自然是要带的,我爸妈也好久没有看见外孙女了,不过我公婆肯定会留下来,家里也不算没人了。”
至于还回不回来,杨秀芬自己心里也没有做好决定。
但乔雨薇看她的样子,若是家里那边有人开口留她,她估计更倾向于不回来了。
想想也是,他们夫妻两个孩子也生了,即使两人在一处,她也是指望不上常年忙着工作的丈夫,或许两地分居更合她的心意呢。
但这可不行,乔雨薇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她是来劝杨秀芬留下来的,可不是将人聊清醒,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
于是又道:“于厂长有错归有错,可你要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将别人的错全部归到他一个人身上,那确实有些冤枉了。”
乔雨薇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也不要说调教的话了,你就最后给他一个机会,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抓住了,要是能抓住就说明这人还有救,要是抓不住,那就真的没救了,到时候你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