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
藤蔓、枝条柔柔地托举着他,将一路的颠簸化解些许。
漆黑一片,恐惧萌发。
心跳开始加速,冷汗分泌,体温仿佛也在流逝。
窸窸窣窣。黑暗正在咀嚼他。
“好讨厌”
源柊月抱紧了膝盖。
蜷缩的动作让他受伤的肋骨饱受压迫,仿佛一下扎进胃里,刺痛感迸发、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好痛。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地方。
他坐起身,又一次环住自己的双腿,尽管这样几乎要疼得难以呼吸。
但也只有这个动作才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很想大哭一场,像被抢走玩具的孩子那样大哭,像在赌桌上失去一切的赌徒那样大哭,但没有那样的条件。
呼吸,深呼吸,吸气和呼气保持相同的频率,逐渐将心率恢复稳定。
呼吸、心率、眨眼的频率、眼珠转动的方向、微笑时牵动的面部肌肉都容易出卖真实情绪,所以要把它们打理得有条不紊,像出门前对镜整理仪容仪表一样,事前确认一切拾掇得一丝不苟。
冷静下来了。
源柊月数着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一边估算时间。
尽管可以高速移动,但那样咒力消耗也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哪怕是特级咒灵,在赶路时同样会搭乘人类的交通工具反正一般人看不见。
大约过去了两到三个小时误差在40分钟内,他被放了下来。
说明他还留在日本本土,甚至可能还没离开东京。
日光撕裂黑暗,源柊月重新回到光亮的环境中。
入目的是无遮挡的天空、大海与沙滩,半阴不晴的天色,沙滩呈现银黄色,天与海都是阴郁的浅蓝,其分界线并不鲜明。
设置了“帐”,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小岛。
“我把人带来了。”花御说。
“做得好。”
话音落下,一名身着和服的中年男性站到他的面前。
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面部轮廓瘦削,眼窝微陷,从外表上来看,这该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性,各方面的中规中矩,气质古板他更应该坐在总监部开会,而非在这个沙滩上度假。
“你好,源柊月。”他说,“你可以称我为加茂宪伦。”
如果源柊月对御三家的历史有更多的了解,会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加茂家不愿提及的污点。
加茂宪伦,一百五十年前,研究人类与咒灵融合的邪恶诅咒师,曾逼迫一位人类女子与咒灵诞下九个咒胎,行迹残忍,目的诡谲。
“看来,你有很多名字。”源柊月微微偏头,从他的语气中做出判断,“这是你最常用的那个么”
“你的敏锐果然令人惊叹。”加茂宪伦说。
“我以为你会向我
展示更多友好,因为我们不是敌人。”
“想知道我的真名么”加茂宪伦微微一笑,“可你的术式实在让人不安,得知真实姓名方能发挥更大威力的术式,我也有所耳闻。所以,在你愿意坦诚之前,就请那样称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