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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觉得自己在冰凉中滚烫,滚烫到让身后人彻底释放。
第150章在老师怀里罢
广西剿匪如火如荼,顺天城内暗流涌动。
听闻林清病重于宫中养病后,他虽觉奇怪,但也未曾多想,毕竟林清的身体情况众人皆知,用一些清流的话来说,大宁朝还有得盼头,至少这人活不长。
这段时间,他成功地拿到变法的主持大权,时常在文渊阁内主持会议商讨方案到深夜,与此同时,他密切地关注着程菽。听闻宋知止那妹子从东州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程菽不仅要照顾她,还得自己越过痛失学生这一关。可就是如此情况下,程菽还时不时来文渊阁行使他作为首辅的职责,在遇到一切关键问题上时,众大臣还是第一时间想要寻求他的建议。这些齐桓都默默忍受下来了,只是在某一次议案上程菽点名道姓要让隋瑛负责而众大臣也都点头同意表示立即写折子递交圣上为隋瑛争取时,冷笑再次浮现在齐桓那张向来温和的面庞上。
“真是奇怪了,分明也是私心,可怎么这私心就能容忍了?”
可程菽却只是向他投之淡淡一笑,“我听闻那一夜,定国公府上和忠王府上都曾收到岐王府请帖,是以两位毫不知情地去往了岐王府,而齐大人呢?”
程菽顿了顿,当着众大臣的面道:“可是后来听人说,是自己摆驾过去的呢。”
众大臣面面相觑,如今程菽虽然德高望重为首辅,齐桓却得到皇帝赏识和重用,两个都得罪不起。但事后众臣从余波中走出开始思量那一夜事端时,对于齐桓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等他们想明白时也已经晚了,齐桓该拿在手里的,他已经拿到了。
齐桓的笑容僵在脸上,程菽却收敛笑容,不再对他客气,拂袖而去。
只是程菽看不起齐桓是真,怀疑他也是真。对于宋知止那回事,他心中所怀疑的只有齐桓,当然,还要萧慎。他知晓这事或许和林清没有关系,但对于一个不靠正道走上帝位的君主来说,用杀鸡儆猴这一招来堵住全天下的嘴实在是再好不过,而齐桓便是最好的打手。
只可怜他的学生,年纪轻轻,为萧慎好几次赴汤蹈火,却落得个这样下场。饶是程菽,半夜里也时常回不过神来,这些年,为何如此艰难。
自从宋步苒从东州回来,他便将其接到程府居住。也未尝没有劝说迟迟回益州老家,可迟迟却执拗地不肯回去。
“我还有事情没做。”宋步苒冷冰冰地说。
程菽也不问,只是吩咐下人每日预备好饭菜,看着宋步苒吃完。到了晚间时候,他便教宋步苒读书。如今没了学堂,他也只能做宋步苒一个人的老师了。
宋步苒学得很起劲,时常伏案读书到深夜。时常,程菽站在书房外,看烛光下少女的身影。他知道她心里难过,虽然嘴上不说,也不过是佯装坚强。
四月时分,天气回暖,程菽得了空,便叫宋步苒停了手头的书本,跟他一起出城踏青去。他实在担忧这女子闷声闷气地读书读出个什么问题来,自从从东州回来,她就变了个人。老实本分又听话,倒是省了下人的心,但却叫程菽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趁着天色晴朗,他便叮嘱下人为宋步苒梳妆打扮,宋步苒也不反抗,也不问去哪里,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程菽上了马车。
车内,程菽忧心地看着宋步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捋了捋她的鬓角。
宋步苒看了他一眼,程菽略有些尴尬地止住动作,手指凝停在少女耳边。宋步苒定睛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的盎然绿意。
程菽抬起的手,轻微颤动,向前一寸,又退后两寸,适其一阵春风涌入,宋步苒闭上了眼,而她的发丝随风飞扬,穿过了老师的指尖。
那一刻,程菽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一部分破碎了。
轻柔抚过他手指间的长发,就像爱情的触手,抓住他,摧毁他,不放过他。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仿若下定某种决心,他将手摁在了少女的肩上。
宋步苒疑惑转头,却感受肩上受力,还未反应过来,便合身撞进了老师怀中。
“迟迟……”
程菽的手摩挲在少女的面颊,带上几分颤抖,带上几分悸动,“在老师怀里罢。”
宋步苒睁大了眼,片刻惊讶后便是一片温柔,她伸出手搂住老师,将脸埋进老师的心口,轻声说:“好。”
——
偌大的程府夏荷初开,香远益清,这一次,程菽从书房内抬头,看到的不再是满池随风摇曳的荷花,而在站在荷花池边的人。他笑了一笑,暂时将朝堂上那些不快忘记。
在他身后,站着倪允瞻和岑长青二人。倪允瞻自从中了进士后,就在翰林院就职,他也从兄长的府邸搬了出来,学着隋瑛的模样在百姓间租了一套简陋小院,走不出几条街就可以看到大门紧闭的隋府。而岑长青则因为对林清的攻击迟迟没能得到重用,他倒也愿意,否则他干起活来心里还不是个滋味。
只是三人聚在一起,又不免念及隋瑛来。听闻隋瑛剿匪成效卓著,三人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忧心。他做得好,他们为他开心,可他做得太好,回来便又是遥遥无期。
念及此,岑长青倒是觉得奇怪。
“那林见善还在宫里养着?”他不免好奇林清的身体情况。
倪允瞻便说:“我那大哥日日都去,定是还在宫里。”
岑长青蹙眉,喃喃自语:“奇了怪,以前崔大夫都给他医好了,如今又这样了,倒是等崔大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