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醒来,按了按鬓角,晚间着了凉,脑壳有些发疼,她想清楚了,要换牢房,对沈卿玦而言举手之劳。
他甚至不用自已开口,只要他手下的一个侍卫说句话大理寺就没人敢不听。
还有两日,便是中秋宴,见着了跟他提一提。
要不然,她去求求西风也行,一个初次见面会脸红的侍卫,绝对跟他主子不一样,起码不心黑。
西风抱着剑,一脚踢碎了药庐,“全都抓起来。”
这家医馆果真隐蔽,外头冰酥花生酪的旗帜一扬,便遮了个严严实实。若不是有人提着药包进出,还真看不出来是家医馆。
“各位莫要惊慌,我家主子找你们问两句话,交待清楚就放你们回来。”
白发医者沉着脸,面上发红,争执没有效果,便平静下来,差使小厮遣送伤患,不要慌张。
但危机关头,哪有这么冷静的。
腿上缠棉布的男患一条腿蹦着逃命,手脚利索得,像无头苍蝇般,药包也顾不上拿,四处乱撞。
挽云髻的妇人抱着孩子,夺门出,刀剑寒光映射在她脸上。
剑身照出一双惊恐畏惧的眼睛。
西风黑色劲装,脚踩一块矮凳,用剑柄挠挠后颈,回过头,冷道:“病人不抓,其余……开方的,抓药的,煎火的,跑腿的,一个都不能漏掉。”
仁善堂一片鸡飞狗跳。
文轩阁内,书声琅琅,姜晚笙执着一卷《礼经》,揉了揉眉毛,下一秒,她的眼皮倏地跳动。
奇怪。
华灯初上,皇城灯火通明,琉璃瓦下,宫阙千重,映照着烛光,金碧辉煌,大殿前宫女太监忙碌布置。
丝竹管弦乐,震地而起,舞娘们踩着红绸翩翩起舞。
文武百官陆续走上石阶,满面喜气,彼此点头。
“侍郎大人。”裴景一袭雪白锦袍,纤尘不染,他走上第三层台阶,见到同僚,温声问候。
“裴……裴翰林。”
礼部右侍郎憨笑,视线一低,瞧见他腰间精巧的小香囊,眼皮突地一跳。
上回不知怎么得罪太子殿下,回家后绞尽脑汁,反复思索。
终于在夫人提点下,才觉悟。
太子殿下是男人啊,姿容如玉,且正当风华。反常佩戴香囊,必然是姑娘送的,他说同款岂不是给人心上添堵。
不知道还以为在暗示什么,天地良心,他是清白的。
裴翰林也是清白的。
右侍郎拘谨地低头,眼下人多,他得找个时间提点裴翰林才是。
中秋宴设在太和殿前,从伴读所过去,要路过两三栋阁楼,绕过御花园,再穿一道竹林。
沈沁雪穿着亮红色宫装,身上挂满流光溢彩的珠帘,头上对称插八支金凤钗,挽住姜晚笙往林中走。
竹林前头已有四位姑娘结伴,显然初次进宫,兴奋地说着宫中事。
“皇后娘娘身边那位是公主吗?当真是华贵逼人!”
“真有气势,不愧是金枝玉叶!”
挎着她胳膊的手,突然变得沉重了一下,姜晚笙偏头,眼神探寻去看沈沁雪。
沈沁雪脸上没什么太大反应。
等走出竹林,铜管乐器声声入耳,眼前灯火遍地,金碧辉煌,沈沁雪瞪着太和殿前的仪仗,哼道:“我要回去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