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快要疯了,对着他又抓又咬,可任凭我如何挣扎,他也绝不松开半分,拦腰将我横抱起来,大步走向他的青骓马。
“刘知熠,我恨你!恨你!”
我已绝望了,明白自己今日仍旧是逃脱不了他的控制,心里愈加暴躁起来,攥着拳头狠狠地砸他的头,砸他的脸,砸他肩膀,我的情绪极其激动,然而就在这时——
腹下突然一阵剧痛,似有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来,汨汨地不停歇,我知道不对劲了,惶恐地捂住肚子,低头一看,身下的裙子已被血染得大片大片的鲜红。
“惜儿,惜儿,你怎么了?”刘知熠浑身僵硬,可手臂却在颤抖着,连声音都在哽咽轻颤,“出了什么事?怎么流这么多血?”
我痛得呻吟一声,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我、我的孩子……”
刘知熠更加慌了,抱着我飞身上马,“惜儿,别怕,别怕,”他一迭声地说,“我给你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了,你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
肚子痛得越发猛烈,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下坠,牵动着我的五脏六腑全都翻转了似的,身下的鲜血越涌越多,濡湿了我整片衣裙。
热流喷涌,似要迅速将我的生命和血液瞬间掏空。
我攥着刘知熠的衣襟,吃力地道,“我要我的孩子,我要保住我的孩子……”
“惜儿,惜儿。”
刘知熠不住地抚摸我的脸,手指颤个不停,他漆黑的眼眸里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掉落下来,温热地滴在我的额上,他喃喃说道,“惜儿,我只要你没事,只要你没事就行了,我永远舍弃不下你。”
一一一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失血过多的人会困倦,我就很困,一直想睡觉,可偏偏却有人不让我睡。
不停地有大夫在往我的肌肤上扎着银针,往我嘴里灌各种味道的汤药,我其实已没有那么痛了,只是觉得身体很轻,很软,仿佛已飘了起来,直往那无边无垠的夜空中飞去。
身下继续有热流向外喷涌,而心跳在突然快到一定程度时,忽然直接沉了下去,就似从高山一下子掉到深渊。
我轻轻呻吟一声,耳边有陌生的声音在说话——
好像是说着什么“血崩之兆”“母体受损”“恐有不虞”之类的话,“惜儿,惜儿……”有男人哀伤恸哭的声音,好似很熟悉,又好似很遥远,“你原谅我吧,你别死,求求你别死,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他的声音突然又暴躁起来,厉声咆哮,“你们必须治好她,她如果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似乎有人跪了下去,仓惶开口,“世子,世子,我等已经尽力了,姑娘小产,引起血崩之症,该用的方子都用过了,该想的法子也想过了,能不能留住她的命,只能看天意……”
小产?
我羽睫微颤,无声地落泪,腹中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宝贝离开了娘亲,我本来就已失去了所有,现今连我唯一的骨血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