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年份算的话,我确实老了。
三十年前,我被人挖了心。是师父用血琉璃做了一个假心,保持着我不腐不烂,与活着时一般无二。
只是我不再是活人了。
三十年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师父也没来得及告诉我什么,就去了。
摇了摇头,我说:“没什么师叔不师叔,我只比你大一岁。”
是啊,被挖心的时候,我刚好二十五岁。
从那时候起,我就被定在了二十五岁。
我不记得我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亲人,师父死了以后,就一个人带着红箱子东躲西藏。
我也不知道对于人皮偶师的执念是什么。可能是除了这些皮偶,我再也不记得任何关于过去的事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有凌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有些惊讶,但并没有问什么。倒是陶樊非常自来熟地说:“墨师叔,陆有凌当年可是他们系第一名的大法医,不知道多少女同学对着他流口水……”
陶樊忽然不说了,只见陆有凌瞪了他一眼,然后往他身上撒了一把小米似的东西。我连忙离陶樊远一点,看着他在原地哇哇大叫地上蹿下跳的样子,我有些忍俊不禁:“陆有凌,他也是夸你。”
陆有凌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对着陶樊撒了一把白色粉末,才率先走下楼梯。
白欢已经下楼去发动车子了,我跟在陆有凌后面,和陶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到白欢的车跟前,陆有凌无比自然地拉开副驾驶,调了调座位的倾斜度,我就和陶樊挤在了后面。陶樊似乎还是有些害怕我的红箱子,我安慰他道:“皮偶不会随便伤人的。”
“我没害怕……”虽然还在嘴上逞强,但是陶樊身体的僵硬是藏不住的。
我眨眨眼睛:“不怕你就替我抱着吧,我拿着也挺沉。”
看着他涨成猪肝色的脸,我很是舒心。
白欢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见我把箱子扔给陶樊,她笑道:“我还以为你箱子从来不离手。”
我刚想说什么,就被陆有凌打断了:“白欢,这次的尸体和前几次一样么?”
“看照片还是一样的,一会儿去看看现场,查访一下附近,尸体已经被拉回警部了。”
对于他们开始进行的细节讨论,我插不上话。反正我只擅长摆弄个皮偶占个卜,打个架,要说分析案情,我还真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于是一路上白欢和陆有凌在前排严肃地研究案情,我和陶樊在后排唠嗑。
很快就开到了四王路,只见黄色警戒线划出了清凉酒吧不远处垃圾桶旁的小泥沟。陆有凌和陶樊率先翻过警戒线开始观察现场,我抱着红箱子站在白欢旁边,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白欢的表情有些古怪,于是我问:“怎么了?”
如果我没看错,白欢应该是脸红了。
然后我听她很小声地说:“昨天我带你回咖啡店……在这儿摔了一跤……”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被窝里都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