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狮逃远了,花峣也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无法自持的向后倒了下去,不过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被抱住的瞬间,浓烈的土烟味立刻让花峣即将涣散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睁开眼,看到的是老猎头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以及他那悲悯的目光。
他看了看邪物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花峣。。。
花峣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已经不再疼痛了。。。花峣只只是觉得很累,很困,他就这么在老猎头的怀抱中沉沉的睡了下去。。。
至于那只大邪物是如何悄无声息潜入了村子,又是如何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悄悄溜出去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猎头只是进一步下令增强了村子周边的防御,并在那段时间内禁止任何村民外出。
时至今日,再也没出现过邪物闯过前哨防御的情况,那邪物山狮也不见了踪影。
邪物生性贪婪,内部互食也并不罕见,想来,大概是被其他邪物分而食之了。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花峣一直在做同一个梦,花峣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
在梦里,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除了这些被闪光的粒子勾勒出的人体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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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小,这应该是一个孩子的身体轮廓,轮廓内,那是曾经在花堇的医书上见到过的完整的人体脉络图景,此时,这副内景中的血脉与灵脉都出现了多处损伤,不断有灵粒子从破损的缺口处入到外界的黑暗之中,直至消失不见,丹田处那接近于榆钱大小的光点忽明忽暗,奄奄一息。
在这期间,不时会有来自外界的柔和的药性灵粒子自破损处流入,它们很大程度上帮助自己维持了源灵力的完整,并试图修复生脉的破损,但没有用,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口恶化的速度。
那些就连他的“梦境”,也随着生脉的不断衰弱而暗淡下去,直到某一次的中断之后,构成内景的那些灵粒子开始解体,流入那虚无的背景之中,花峣想要抓住那些逃跑的小精灵,可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花峣突然感受到无比凄凉,无比恐惧,似乎是自己正在一步步的走向一个无法逃脱的深渊之中,他看不到任何东西,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就连眼前这一片虚无都在逐渐破碎。
他觉得自己正在消失。
内景很快彻底崩坏,茫茫虚空之中,只能看到一个榆钱大小的光点,但连这光点都在迅速暗淡下去,然而,就在那光点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
原本已经接近完全熄灭的榆钱光点突然放射出一丝金色的光线,就像是那光点的内部有一个更强大,更有生命力的存在想要破壳而出一样,破壳而出的光线越来越多,直至最后一丝暗淡的死寂也重新焕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辉,一个金色的跳动着的光点,它照亮了已经没有灵粒子流动,完全干枯了的内景,光芒变得愈加耀眼,而那些金色的光线竟然发生了弯曲,它们不断重构,组合,似乎是在原本已经枯涸的生脉根基之上构建出新的生脉,这时,许多外来的药性灵粒子也找到了机会,迅速介入了这场盛大的重生,使得内景脉络的构建更加快速。
直至,一副以金色光点为核心的,金色光线作为生脉的新生内景脉络诞生了。
金色光点在完成了重构的使命之后便迅速暗淡下去,直至变成了一个榆钱大小的光点,金色的内景脉络也随之褪色,如此一来,这副新生的脉络基本已经与原先的脉络无异,只是那些生脉上的缺口已经恢复如初,像是从来没有受过损伤,那金色的光点也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而随着灵脉的重筑,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也随着那金色光点一股脑儿地灌入了他的脑海中。
是梦吗?为什么这感受这么刻骨铭心呢?
那是许多碎片化的,不完整的记忆,记忆中的场景都很陌生,但又。。。说不出的熟悉。
上一息,他在破落的茅草屋里拾柴做饭,下一息,他又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锦衣玉食。
他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有时是襁褓婴儿,有时是耄耋老者。
可无论是个片段。。。
无论记忆是长是短,无论是什么性别,无论穷困潦倒还是荣华富贵,在他的身边,永远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
他看不清ta的样貌,看不出ta的性别,也看不出ta的年龄;他只能看到ta模糊的身体轮廓,他只知道。。。无论自己是何种境遇,ta都永远会陪在自己身边,包容自己的所有。
自己遇到再大的困难,ta都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自己,无论是再大的风浪,有ta在自己身边,都会有风平浪止的时候。
只要是待在ta身边,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他不知道ta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的父母,兄弟。
但ta总是和自己关系最亲密的那个人。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的话。。。花峣觉得他们俩就像是人类和大地一样。
无论是移山填海,还是安居乐业,人类无论进行何种活动,都有大地在包容着他们。
无论是致命的瘟疫,还是自然的浩劫,无论是何种灾害,无论人类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只要大地还在,人类便总能像那荒原野草,春风吹之又生,露水沾之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