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寒顿时泄了气,知道自己没能敷衍成功。
不但没敷衍好,还被猜出了这些年的狼狈。
他忍不住避开了沈纵的视线,藏起心中的动摇与混乱。
温知寒的语调越发动摇,竟有了一丝颓然,“真的……没什么。”
不过是漂泊不定的八年,失去一切,只剩残魂在挣扎而已。
不过是不知日月的厮杀与挣扎,经历些神魂的动荡,生死的考验罢了。
孤身一人没什么,看不到希望也没什么,一直杀下去也不是做不到。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八年也好,十年也好,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自怜,没有痛恨过自己的命运,也不曾在绝望中怨恨谁。
他只是一味地挥剑,一味地向前,不知多久没有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关心却打乱了他的节奏,也打散了他竭力维持多日的可靠温和的面容。
温知寒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再笑一下,避免让徒儿太过担心,他垂下头,却连呼吸都乱了。
沈纵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师尊的手,将温和微弱的灵力偷偷输送进去,起码为师尊身体上的伤痛尽一份绵薄之力。
记忆中的师尊总是那么的可靠,要么是温和而有力,要么是严格却明智的,就连动怒时都只让人敬畏。
师尊仿佛生来就应当留给他一个干净的、永不动摇的背影,让他用一生去追逐。
而如今,在这归天崖下,他却瞧见了师尊伤痕累累的身躯,瞧见仅仅是突如其来的一份关心,便让师尊慌张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他瞧见了师尊的动摇。
是他让师尊动摇的……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心底又酸痛难过,又生出温热越矩的浪潮,想要再做点什么。
“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咳咳……”
温知寒一着急,反而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脸色煞白地咳嗽了几声。
忽然间,沈纵向前贴近了他,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小腹,一股温暖、柔和的灵力被送了进来,及时缓解了久久没有好转的伤势。
“等等……沈纵,别浪费灵力。”
“师尊为何认为这是浪费?”
沈纵微微歪头,黝黑的眼眸在温知寒的视野里放大,避无所避,
“是因为……在师尊的心目中,徒儿还太弱小,只能被师尊庇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