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眉毛一支棱,追了两步,直想拿起笤帚抽他。
可这小子捧着个羊皮袋子,乐得边跑边窜高,冯氏还没撵上,他就已经闪身躲进了屋里。
姜丰年站在后头看着,拴好马车便笑:“娘,老五拿他小金库攒的那点钱,刚在城里买了个新鲜玩意儿,急着给糯宝献宝呢,你就纵他一回吧。”
冯氏倒也不舍得真打,只是回回都要做个样子。
“看这皮猴乐的,不知买了些啥香的臭的,肯定是些玩乐的东西。”冯氏收拾了烂黄瓜,坐下后,又想起了正经事:“让你带他进城,是去给吴大夫买些药材回来的,你都弄齐全了没有?”
姜丰年从马车里,拿下两个大包袱:“放心吧娘,吴大夫一直在咱这福善堂住着,咱家有个急事,还是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不收诊金帮着看,这点小事我要是再办不好,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这话说的自是在理,冯氏也点点头,人家吴大夫待他们没得说。
姜家能为吴大夫做的不多,无非就是跑跑腿、帮着采买这种小事了。
这回要带的药材,一共花了五十八两银子,姜丰年本不想跟吴大夫要钱,又怕他定是不肯,便给抹了个零,只要了五十两就走。
吴大夫嘴上虽是没问,但心里却是门清,拍了拍他肩膀,拿了一纸包阿胶塞了过去。
“回家熬着喝吧,横竖也是拿你家那块驴皮熬的,就别跟我客气了。”吴大夫预判他要说啥,提前“堵”住了他嘴。
姜丰年只好收下,到家后,便找了个凉处放好,留着给冯氏她们妇人去用,然后就回东厢房歇下了。
他垫着枕头躺了会儿,忽又想起什么来,便翻身跟孙春雪嘀咕:“说来今个儿可有个怪事,上午,我和老五从药材馆出来时,遇到个缺了胳膊,还拿着个乞食碗的孩子,看着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像谁了。”
孙春雪正缝着衾衣,针脚又粗又大,她头也没抬就道,“这有啥怪不怪的,长得像的人多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
姜丰年却拄着胳膊肘,“关键是,那孩子也看了我一眼,看完后他就突然低头跑了,头都不敢回,像认识我似的,不然我也不至于犯嘀咕。”
“还有这事儿?”孙春雪抬眼愣了下。
两口子在屋里琢磨了片刻,不过他们认识的孩子里,似乎也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姜丰年便把此事放下,又出去干活了。
这会子,正屋那边,丰苗正叫来糯宝和丰景,来看他新买的好宝贝!
炕头上,三个小脑袋正排排坐,正凑在一起,直盯着一个羊皮袋子看。
只是看了半天,小糯宝和丰景的眼睛都快瞪酸了,可袋子还是黑漆漆一片,啥都瞅不着。
偶尔还有嗡嗡的声音,在里面闷闷的响。
“老五……一点光也没有,你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吧?”丰景揉了眼睛,不解地抬起头。
姜丰苗怕袋子里的东西跑了,手一直捏得紧,只肯露出一点小缝。
他一听赶忙摇头:“我这么机灵,谁骗得了我,那小贩说了,白天它们爱睡觉,所以不亮也是有可能的,反正小贩那边有一堆这个发光虫子,还说看我是个孩子,给我折半算钱,二两卖我整整五十只,全给我装到这个羊皮袋子里了!”
说着,丰苗叉腰得意,笑得小白牙直晃。
丰景像看傻子似的看他,“什么发光虫,人家叫流萤,也叫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