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诛和现在很纠结,他不确定这个推测是否成立。
毕竟截杀遣唐使这种事一开始就很是魔幻。
在国内而言,是沈昊在朝廷里的仇家,或者说想把沈昊搞下去的人,借助日本遣唐使来下令解散沈昊的行人司。这是沈昊的私仇。但行人司是沈昊交钱买到的,皇帝大爷在这方面很守信用,给多少钱办多少事,那份圣旨能发出来本身就有问题。
在日本而言,行人司毕竟代表着朝廷的脸面,日本人畏惧于克复中原的大明王朝,不敢真的撕破脸,但对行人司所做出的各种逼迫日本人开国的举动,也怀怨在心。所以才派出遣唐使到京师,勾结沈昊的仇人要将其解散。
在行人司未解散之前,这里依然代表朝廷的颜面,谁敢动就是自杀。
沈昊知道,皇帝老爷是个只要交钱就百无禁忌的性子。他截杀遣唐使之后的事反而都好操作。
德川幕府大概也知道,遣唐使带回来的圣旨一开始就有问题,不敢声张,但又不能不声张,否则人都不信。他们准备等遣唐使一到就将沈昊等人一举拿下,驱逐出境。
双方处于一个互相猜忌揣测,但都不敢露出真容的混沌阶段。
只好像螃蟹一样,舞着钳子,虚张声势。
或者说,像正在磨合的淫男乱女,不知谁在上、谁在下,谁主动、谁享受。
“大师匠,您有何良策?”横姬看郑诛和还在沉思,不禁有些着急的追问,轻轻的隔着门口,推了郑诛和一下。
两个人隔着门口不存在的门槛,一个在内,一个在外。
这层门槛,是两人身份的不同,也是继承自朱熹的理学所造成的禁锢。男女授受不亲,至少在公开场合如此。
不过私下里嘛。
郑诛和的脖子上还挂着横姬夫人送的玉,而横姬夫人的腰带上,也挂着一枚日本人其实不常用的玉。
双方互赠,暧昧悄然而生。
郑诛和回过神来,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揣测告诉众人,只是定定神,给他们分析眼下的状况:“三件事。加税、造知足院别院、修国道。事有轻重缓急,我觉得修国道的事事有蹊跷,要知道这是国家级的天下工程,需要大片大名的一起建设。幕府没有来由的突然要求伊奈家修国道,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回旋的余地。”
“对!”横姬好像看到了希望。
用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来压迫伊奈家接受另外两件事,加税,以及为奸僧修知足院别院。
“但也不能在近期立刻上书抗辩。我猜测,幕府肯定有别的想法,你们过几天就上书,表示虽然伊奈家也想为东照神宫修路,可是水患频发,恳求幕府发动外样大名来帮忙。”郑诛和大胆猜测,这个修国道的事情,幕府一定会大张旗鼓,以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既然幕府想偷天换日,那郑诛和就顺着幕府的思路,让这件事发酵出来。
而且直接戳在日本最敏感的政治问题上!
大名!
日本的大名分三种,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外样大名。
第一种是德川家的亲戚,要么姓德川,要么姓松平,也就是德川家康曾经的姓氏。
第二种是德川家的大臣,世代侍奉德川家,比如本多家,最著名的人物就是战国名将本多忠胜。
第三种是臣服于德川家的其他大名,大都位于日本国的边角地带,但家大业大,不好管理。
比如在西南边陲的岛津家萨摩藩、毛利家长门藩、土佐藩,东北的伊达家仙台藩,北陆的前田家加贺藩,这些家族都是日本战国时代遗留下来的大型势力,家祖说出去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譬如独眼龙伊达政宗、百万石前田利家、三支箭毛利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