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水榭中,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
李幼安捧着热茶,轻饮一笑:“那倒未必,要入殿前会试也简单,除此大题,其他题目尽数答对便可,不算什么难事。”
林四爷斜了李幼安一眼,你是状元你了不起啊?
……
……
对于普通的文士儒生而言,夜深了便需要休息,养足精神方可于明日继续作答。
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心神充沛,煌煌如烈阳,自是无需睡眠亦可精神清明。
夜深了,安乐依旧在答题。
除了那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其他的题目于安乐而言,并不算难,前身能够以十八岁年纪取得举人功名,在作学问上自是有一手,安乐修行之后,记忆更加深刻。
很多学问,很多问题都镌刻在脑海,思考之时,如春风吹落的瓣瓣桃花,那些答案便记录在桃花上,他只需捻起一瓣桃花,抄写其上答案便可。
春闱第一场有三日时间,然而安乐不过一日,便将题目俱是答了七七八八。
终于,安乐翻到了最后一道“论北伐与否”的大题。
视线落其上,凝神盯注了许久。
如今大赵皇族之中,主张北伐者其实不少,但大多皆为武庙武将,例如大将军叶龙升,武魁狄藏等强者。
可文院的大多数儒生都不愿北伐,认为北伐不仅仅是武将之事,乃天下万民之事,北伐若起,必定劳民伤财,打破五百年所营造的繁荣局势,这也成了文院与武庙五百年来争端愈发炽烈的一个主要原有。
立场、道统、见知等等原因,直接导致了二者矛盾的加剧,争锋相对不休。
安乐一手托着下巴,沐浴烛光,开始陷入思考,于他而言,这道题其实已然有了答案。
大赵南迁五百载,繁华如梦蚀骨销魂,早已磨灭了太多人的斗志,忘却了曾经那场壮烈而被悲怆至极的南迁之举,可安乐不与同,他曾观赵黄庭的流金岁月,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悲歌。
他曾见武将泣血哭嚎的不甘,曾见文武官员跪伏船板,面朝故土的哭泣自责,也曾见有人愤怒至极拎起破竹剑便杀向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
正如唯有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方能解心中之愤懑。
秦相作为极力反对北伐之人,既然出此题,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就是为了筛选与敲打。
安乐很清楚,这一题,他大抵上是不会得多少分了。
既然如此,那小心翼翼的作答毫无意义,何不放开了作答,肆意纵横笔墨,直抒胸臆!
一念及此,安乐唇角不由一挑。
心神竟是微微兴奋,提笔蘸饱墨,沉思几许,开始于卷题空白处落笔: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土居内以制蛮夷,蛮夷居外以奉中土,未闻以蛮夷居中土而制天下也……”
开篇之后,安乐眼眸精亮,越书越兴奋,沧浪江往北,他见得多少武将落泪泣血,心中自是有所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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