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少女五官还尚稚嫩,看着像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大红色的棉衣,扎着两条麻花辫,乌黑的发梢夹着草莓样式的发夹,坐在纪父纪母中间,笑脸盈盈的亲昵挽着两人胳膊。
纪则看上去也才十岁左右的样子,坐在纪母的怀里。
这应该是临近新年的时候拍的。
风扇吱呀吱呀的吹着,送来凉意。
姜南书目光从全家福照片上收回。
记忆里有这一天,那时候她读初二,寒假半个月后。
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家庭任务,叫“我的全家福”。
姜南书跟父母一提,两人立马收拾,穿上最好的衣服,纪母还给她扎了头发,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照相馆,拍下这张照片。
纪则连忙把全家福拿在手里,他怕姜南书看见不高兴,把照片扔了。
速度很快的放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
姜南书有些好笑,她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把照片扔了吧?
再说里面还有她,多好看啊,她可舍不得。
装作没看见纪则的小动作。
纪父从厨房端了几杯冒着热气的茶出来。
“并不知道你们要来,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纪父的脚行动有些慢,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淳朴:“姜小姐,喝茶。”
这声“姜小姐”反而听得纪母垂下头。
纪则悄悄给她递了纸。
眼里的难过掩盖不住,他不知道叫姜南书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看着日渐苍老的父母,日复一日给姜南书打扫房间的纪母,做饭永远多做一人的纪父,纪则眼睛有些酸。
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想姐姐。
纪母这段时间一直生病,有时候动不了,身体好一点又继续去打扫,明知道人不会回来,可这种行为就像生了根,谁劝也不听。
他以为姜南书回来,他们会高兴,怎么好像有些……事与愿违了。
姜南书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闷:“嗯,谢谢。”
空气静谧。
姜鹤眠跟陆清衍倒是很自在,不见半分局促。
见冷场,姜南书淡淡道:“不用叫我姜小姐,叫南南就好了。”
纪父纪母对视一眼。
非常疑惑。
以前他们都是叫“南南”,叫“姜小姐”的起因是三年前,因为冬天,刚起步的猪厂死了很多猪,他们赔进去十几万,失魂落魄下他一脚踩滑摔断了腿。
治腿就要二十万左右。
家里哪里有钱,两个孩子也还在读书。
姜南书才读高一,纪则也才上初中,因为他的事姜南书连夜从学校请假回来。
姜南书让他去医院,没钱她去借。
纪父哪里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到处去借钱,就拒绝了,说着气话,这腿不治了。
谁知道这丫头不知死活的跑山里给他找治腿的草药,第二天被发现摔在了沟里,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等她再醒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回京城认亲。
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不准再叫她“南南”,只能叫“姜小姐”。
纪父一直很后悔。
如果他不说气话,姜南书就不会跑出去,他就不会失去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