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的陈冰会帮着叶美娘和文五娘做着各种家事,除了喂鸡之外,还要帮着洗衣,生火,学做饭食,好在前世的陈冰于做饭一道颇为精通,这农家简单的饭食学起来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生火却有些难住了她,这里并未有前世的天然气之类的燃烧设备。而这大楚朝所用的火弓看似简单易用,可却是一个力气活,更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对于身子骨还虚弱的陈冰来说有些勉为其难了。
陈家在村里有三亩熟田,开春之后会种些豆子黄菘之类,如今已是冬日,正沤着田,陈冰也就无需下地。
得了空闲之后陈冰便会缠着陈廷耀教自己写字,陈廷耀自是无不答应,而他自己更是乐在其中。
而让陈冰一直无从适应的便是叶美娘常要拉着她修习女红。陈冰对于自己在针线活上的手艺一直没甚么信心,更是没甚么兴趣,缝出来的女红自己看着都觉得难看。好在叶美娘很有耐心,一直手把手的教她缝线的技巧。可惜陈冰所会的前世织绒线的技艺,在这里却派不上用处。
对于自己这幅还有些虚弱身子,陈冰也有些在意的。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食补,只是对于目前的陈冰来说,极为不现实。而在前世,她由于身体原因,医生是建议过每天打一套太极拳的。为此,她便想到了打太极拳来增强体质。因而,陈冰早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院子里打一套太极拳。令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一打太极拳,便会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外窥伺。
这一日陈冰打完太极拳,做好了收势动作后,李芸娘兴冲冲的跑进院子,挥手喊道:“二娘,明日便是朔日了,你我一同去县城如何?”
陈冰这才记起那日李芸娘所说的朔日集会之事,心中也颇为向往,便道:“那可好了,只是我得去问问爹爹,不知他同不同意。”
说罢,陈冰拉着李芸娘一同回到西屋,陈兴祖听后说道:“芸娘,明日你可是替你娘去县城卖自家烤的菇?”
李芸娘嘻嘻笑道:“甚么都逃不过兴祖叔的眼睛。我娘说近几日的天气有些阴湿,最适香菇生长,她明日便要去顾渚山采一些回来,她说要再不去摘的话,过些时日天气就会更冷了,便摘不到香菇了。家里原本就有一些烤制好了的,娘让我明日带去县里卖了。”
陈兴祖叹道:“这花湖村里头,别人都不愿意去采,怕采的不对,吃中毒了,那可是要命的。也就你娘有这身本事,她采来的香菇个头大不说,还都是无毒的,加上她烤制香菇的独家手艺,这县里那是不愁销路的。对了,芸娘,你爹爹身子可有好些了?”
原本兴致很高的李芸娘神色忽的暗淡了下来,说道:“牛郎中前日方才来看诊过,他说我爹爹这肺病是运那花石纲落下的病根,病已入肺,药石难达,喝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他还说,医书上有记载,齐国特产一种野参,配上太湖特有的莼菜,再以太湖上所成的无根水为药引,便能使药石直达肺底,可以除根。可是,哎,兴祖叔,这莼菜容易,可这野参如何从齐国弄来?”
叶美娘劝慰道:“芸娘,你爹爹身子会好起来的,他一直都是个有福气的人,明日你去县城,一定要去望湖寺替你爹爹祈福一番。兴祖,明日你拿一条鱼给送去,给芸娘爹爹补补。”
李芸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是婉拒道:“多谢美娘婶的好意,我怕让二娘婆婆知道了就不好了。”
陈冰摆手说道:“那不打紧,我起的向来早,明日一早我给你送来便是,天还没亮呢,婆婆不知道的。”
陈兴祖也说道:“二娘说的是。芸娘,这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待得李芸娘谢过后,陈兴祖接着说道:“明日我还要去捕鱼,牌子我也已经买好,不得不去的。让二娘和芸娘独自去县城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这样好了,明日我就自己出去捕鱼,让大郎跟着你二人去县城里头,一方面能看顾着些,另一方面让大郎把今日养在水缸里的鱼都送去吴家脚店,正好一举两得。”
陈冰拍手称赞道:“还是爹爹想的周到,芸娘,走,你我这就去张六郎家,让他明日的驴车留着你我二人的位置,去晚了怕就没了。”
翌日卯初时分,陈冰先是拿了条鱼送去了李芸娘家,回到西屋后,叶美娘也已经把杂粮蒸饼给热好了,她见陈冰搓着双手哈着气,忙从木箱子里翻出一件加厚的褙子套在陈冰身上,心疼道:“今日不知怎的,外头忽的冷了下来,这件褙子娘已经特地给你加厚过了,你今日穿着正合适。”
陈冰心头一暖,道了声谢,接过杂粮蒸饼后便同等在外头的陈廷耀一同赶往了张六郎处。而在一旁窥伺着的身影,也一同消失在了清晨透着微亮的晨曦之中。
驴板车上坐的人颇多,各个都带着物什去卖,而车上的众人均是有说有笑,皆是指望着今日集会上能卖个好价钱。陈冰蜷曲着腿,挤在李芸娘身旁,坐姿很是别扭,也很不舒服,心中叹口气,便把用白布包好的杂粮蒸饼取出,掰了一块递给了陈廷耀,又给了李芸娘一块后,自己也大口嚼了起来。
此时,陈冰身旁忽的挤来一男子,他冲着陈冰乐呵呵的咧嘴笑了笑,说道:“二娘呀,这月馀不见了,你似是清瘦了许多啊,不知近来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