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甫彦还以为柳志远说的是凶手,也跟着看向了曹之易,眼神中尽是询问之色。
曹之易说道:「我已差一弓手去唤了那四人了,只是那四人分住城内,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快能唤到的,还望知行,不是,还望柳承事郎恕罪,在过一会儿,应能,应能唤到了。」
张甫彦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这柳承事郎原来是要唤那四名狱卒前来。
柳志远也不理会曹之易的话,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却觉茶味苦涩,他眉头一皱,便把茶盏放回了原处。
吴佩安似是没察觉到堂中氛围有些尴尬,他乐呵呵的对柳志远拱了拱手,说道:「我来长兴县之前,便听林县尉说起过柳承事郎了,他说承事郎相貌堂堂,年少了得,独自将德贤楼的买卖经营的蒸蒸日上。当时我还不怎么信,如今亲眼观之,当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呐。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吴佩安这一番马屁说的颠三倒四莫名其妙,柳志远心中好笑,回首望了一眼吴佩安,淡然道:「过誉了。」
忽的他想到曹之易曾对他说过的话,便问吴佩安道:「吴主簿,这海盐县也不是个小地方,怎的会没有县令?」
陈冰对此亦是有些上心,加之杨钰娘曾说来寻梅德才之人是海盐县来的,只不过在这等官场之中,她并不便出言相询,如今柳志远既然问起,那她心中听的便更为仔细了。
吴佩安与林阿四对望一眼,吴佩安叹了口气,说道:「正如柳承事郎所言,海盐县的确不是小地方,可架不住是个穷地方啊。因着县城靠海,又以出产食盐闻名,故名海盐。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海盐靠海,原本物产也是极为丰富的,加之官家并不禁海,因而海盐县也算是富甲一方的。」
陈冰心中好奇,便脱口而出问道:「既是如此,那为何吴主簿要说海盐是个穷地方呢?」
吴佩方呵呵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啊。在海的另一头,有一岛国,名曰倭国。约莫在二十多年前,这倭国分裂成了大大小小十数个小国,互相杀伐,民不聊生。那些会武的,有些本事的倭人便偷偷渡海,来我大楚劫掠我海民,犯寇海边。这海盐便也因为靠海,时常遭受这倭人犯寇。而守卫县城的厢军平日缺乏训练,修桥铺路尚有问题,遑论这打仗御敌了。且军中吃空饷也算不得甚么秘密。这厢军废弛,与倭人一触即溃。哎,如此一来,所苦者便是海盐县民了。经年所积财富,毁之一旦,尽为倭人所劫。哎,因而我才说海盐是个穷地方呐。」
陈冰却道:「那为何不上奏劄子给官家让官家派兵来平乱呢?」
吴佩安叹道:「怎会没上过劄子呀。官家曾差遣王大人知海盐县,却在率军抵御倭人犯寇时战死了。朝中有好事之人,上劄子弹劾王大人,说王大人未战先怯,与倭人勾结,故有此败。官家大怒,下令抄了王大人的家。至此之后,这海盐县便成了各官眼中的鬼蜮,不敢再有人前来。因而啊,这县令之职,空缺了也有三四年了。」
陈冰惊讶,心道这大楚朝竟还有倭寇!而柳志远亦觉得甚奇,问道:「我祖居华亭,距海甚近,离海盐也不远。怎么这许多年从未听闻倭人犯寇之事?」
吴佩安说道:「柳承事郎有所不知啊。倭国分裂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可倭人犯寇也不过这些年才有的。另外,这华亭附近海域无甚岛屿,这倭人便无处驻扎,便不会去袭扰华亭。而海盐边上便是明州,而明州海域却是岛屿甚众,倭人本就岛民,散居于岛上更是习以为常,因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海盐了。哎,我等海盐县民苦那倭人许久了,可却等不来官军杀寇啊。」
柳志远心中一凛,心道:「明州?去年在顾渚山诛杀的安胥余孽曾说起明州昌国,难道那大人物和倭人有关?」
此时,进来一差役,手中托着一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红一白两只布袋子。他进了堂内,向众人行了礼后,对张甫彦说道:「张大人,这是吴南参和陈天宝身上的遗物,还请大人过目。」
张甫彦一听是那二人的东西,脑袋瞬间疼痛不已,他看向柳志远,干笑道:「柳承事郎,这遗物,要不要你先过目一下?」
柳志远心道也好,便点头应允。
那差役把托盘端至柳志远跟前,说道;「柳大人,这红色布袋子装的是陈天宝的遗物,那白色布袋子装的是吴南参的遗物。」
柳志远拿起两只布袋子,他随手将白色袋子交予了陈冰。自己翻看了一番红色袋子,里头不过装了些贴身之物和一些拆散了的铜钱。
陈冰亦是翻看了布袋子,里头除了寻常贴身之物外,另有两贯成色极新的铜钱。陈冰心头好奇,将铜钱拿在手中掂量一番,心中一惊,心道:「这铜钱有问题!」